无名全力都无法打碎的蛋壳在女性恶魔的手刀下像豆腐一下,轻而易举地刺穿下去,直接插入其中恶魔的头颅中,将磅礴的能量鲸吞入体内。 清理掉一枚蛋后,手上不停的再刺向另外一枚。 飞蜥恶魔在接连受伤之下,情形已经岌岌可危。再次被镇魔力士折断了半边翅膀。 见到同伴居然在吞噬这些蛋的能量,也丢开对手,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然而,女性恶魔压根没有和它分享的意思,身形化成一道幻影。瞬间冲到飞蜥恶魔的面前,一记手刀刺入了它的头颅。尖叫道“我一人恢复状态总好过咱俩都被灭掉。别怪我,就算王知道了也会认同我这么做的。” 飞蜥恶魔怪嚎了一声,一身能量被毫不客气的抽取了出去。没能挣扎几下就轰然倒地,断绝了生机。 女性恶魔的身体像个无洞一样。杀掉同伴后,继续从一枚枚巨蛋中汲取能量。赤裸的身上开始爬出藤蔓一样的黑金色花纹,随后又生出一片片黑甲,遮挡在身体的要害位置。 任凭蜂尾和飞锤在它身上轰轰砸下,再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十数枚巨蛋的能量就尽数被女性恶魔吸收殆尽。 在这段时间里,绮卉都守在无名的身前,没有贸然冲向恶魔。 双手各抓着了一摞符箓,回过头深情的看了一眼无名,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呢喃道“可以的话,下辈子我给你当媳妇儿。好吗?” “可惜你们都没有下辈子了,还是到此为止吧。” 女性恶魔反手一巴掌抽飞了隐身骚扰的蜂尾,随手将两柄飞锤抓到了手里,任凭它们在手中不停地挣扎。缓步向绮卉走去,脸上的神情满是阴冷的讥讽之色,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尼娜,是一名黑暗精灵。” 绮卉将手中的符箓挥手撒了出去。大把符箓像雪花一样飘飞了出去,散开之后统统悬停在了空中,直指尼娜。 随着绮卉的手诀落下,漫天的符箓化为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术法风暴,将尼娜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了五颜六色的恐怖洪流之中。 隆隆之声持续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在剧烈的震荡,轰鸣声震耳欲聋。 直到术法的光影完全消散,才露出了尼娜毫发未伤的身影。 它媚笑着鼓起掌,赞叹了一声道“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个世界的小把戏虽然打人不疼,但是很漂亮。说实话,我都有点不舍得杀你了。”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尼娜已经放开了战锤,身影忽的拉出老长,瞬间出现在了绮卉的身前。一只手刀毫无阻碍的破开了甲胄,整只手掌没入了绮卉的胸口。锋利无比的指尖从绮卉身后 刺穿了出去。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绮卉仅仅来得及避让开半寸,勉强躲过了心口要害而已。 绮卉双手死死抓住尼娜的手腕,一口鲜血喷到了它的脸上。 尼娜伸出舌头,舔掉嘴唇边的血迹。正要调侃上两句,却见绮卉的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扣到了一起。 随即,尼娜脚下亮起了一片刺眼的七彩光芒。以一个八卦的形状摆出了六十四张三品符箓,正中间一张赫然是珍贵无比的四品符箓。 三品符箓能够媲美大炼气境修士的术法威力,四品符箓更是相当于大锻神初期的全力一击。绮卉没有趁尼娜吸收能量的时候去做无谓的阻拦,就是在布置脚下这个绝杀符阵,这是她最大的杀招。 尼娜虽然不知道这些符箓的珍贵程度,但是从狂暴的能量能感觉出它们与先前那阵烟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意识到不妙的尼娜想要抽手后撤,不料绮卉用尽了全部力量死死箍住她的手腕。一时竟没能挣脱出来。 “嗡……滋!” 绝杀符阵彻底激发起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肆意的术法余波。这记相当于六十四位大炼气境和一位大锻神期高手的联手一击,被压缩在了七尺高,三尺宽的狭小范围之内。 已经处于巅峰状态的尼娜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皮肤血肉瞬间被恐怖的威能蒸发成了一片虚无。 它在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了刺入绮卉胸口的半条手臂,断口处光滑如镜。 失去支撑的绮卉直直向后倒去,摔倒后呛出了一大口黑血。刺入胸口的恶魔手掌,死死卡在了甲胄上,拔了两下都没能拔出来。 没再去理会这道致命的伤口,绮卉开始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向了无名。 胖妞在两人之间焦急的跑来跑去,最后终于化身成一个扎羊角辫的小胖丫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去拖拽绮卉。 绮卉的眼神略微诧异,随即释然。 胖妞的力气很小。可即便如此,对筋疲力尽的绮卉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帮助。 绮卉用尽了最后的力量,终于和无名头对着头,脸贴着脸地挨到了一起。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和不舍。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艰难无比地触摸到无名脸颊,声若蚊蝇地吐出了三个字: “活下去……” 随着绮卉的话音落下,满是鲜血的手无力的从无名脸上滑落,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两人脸对着脸,静静的躺着。 绮卉脸上凝固着满足和幸福的神色,目光一点点的开始涣散。 无名的眼中依然没有任何焦点,两行浓稠的血水缓缓从眼角流趟了下来。 “噗”的一声轻响,恶魔的手臂自燃了起来,很快化成了一片灰烬。 安静的地底世界,再无任 何声音。 仅剩下孤零零的胖妞跪倒在地上低声呜咽。 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九鼎山,属于绮卉的那盏长明灯“嗞”的一声熄灭,带起了一缕淡淡的青烟。 一声悲憾至极的老妪声音,带着哭腔痛呼道“卉儿!你这个傻孩子呀……” 千佛窟,魔渊外。 春禅的诵经声戛然而止,众多盘膝听经的僧侣纷纷跟着醒转过来。这才震惊的发现,身下山体正在不断发出了沉闷的土石崩碎之声。 无数的飞鸟仓皇盘旋在上空,叫声中充满了惶恐不安。动物也发了疯似的从密林中冲出来乱跑乱撞。 断裂数百年的千佛窟山脉在一点点的合拢,魔渊两端正在缓缓的靠近,瘴气屏障被挤压到空中,经过风一吹,彻底消散无踪。 绿萝抿了抿嘴,朝着魔渊飞奔而去。 “唰” 荆钗的身影展开双臂,拦在了她的面前。 绿萝毫不犹豫的取出短剑,冷着脸吼道“谁都别拦我,否则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说完,绿萝绕过荆钗,继续往魔渊跑去。 然而,荆钗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仍然是刚刚的姿势。 绿萝咬了咬牙,一剑朝荆钗劈了下去。 荆钗对这一剑不闪不避,保持着展臂阻拦的姿势。 这时,初心出现在了绿萝的身后,一记手刀落在了她的脖子了。 初心眼睛微微泛红,扶住软倒的绿萝后,喃喃道“对不起,无名下去之前曾交代过我,不能让你们做傻事。绮卉我没能拦住,要是再让你遇险。我就要愧疚一辈子了。” 疾冲而去的旺财也被初心给拦了下来,焦急的来回踱步。最后向着越来越小的缝隙扯起脖子,大声呼唤起来“尔啊,尔啊,尔……昂” 一声龙呤自它口中激荡而出,直冲云霄。 魔渊最终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中彻底合拢,沉闷的轰鸣声直达数百里之外。 至此,出现了五百多年的魔渊彻底消失。 在此听春禅诵经的数千名僧人,无论是正统佛门弟子还是破戒僧都选择留了下来。 千佛窟在众多僧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一点点重建了起来。 绿萝醒来之后没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大病了一场。 一个处于锻神期颠峰的修士,竟是一病不起。 后来俊朗大和尚跑来做了一番劝慰,苦口婆心道“千佛窟的前辈既然留下了修补阵法的余地,就没理由将修补之人封死在下面。放心好了,无施主和绮施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大机缘,从别处出来了。” 尽管俊朗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令人信服的地方,可至少让几人看到了一线希望。 绿萝病愈之后,就在千佛窟的山脚结 茅而居,与旺财守在这里。 初心和荆钗在此守候了半个月之后,一同去了一处名为万磁海的绝地进行修行。 临走前初心故作轻松地对绿萝道“那小子吃不得亏,说不准这次是得了什么好处,躲到哪闭关去了。可能下次再见面,他和绮卉的孩子都生出来了呢。咱们可别被他落下太多啊。” 绿萝知道初心是在安慰他,不过还是点头道“你们注意安全吧,我就留在这里了。他要活着,我就等到他回来为止。死了,我就在这里给他们守灵。” 初心爽朗的笑道“等他回来了,别忘了去找我们。那小子可跟我说过,祸害活千年!” 作别了绿萝之后,初心和荆钗莫不作声地并肩走在小路上。 初心手里紧紧攥着一瓶行军丹,阴沉着脸道“他妈的,可别真被那乌鸦嘴给说中了。这要真是世界上最后一瓶……等万磁海回来后,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做掉那个老秃驴。” 荆钗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初心深吸口气,换上一张阳光般的笑脸道“我没事,咱们走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 人们的适应能力,往往要超出想象。 千佛窟在发生一系列巨变之后,重新有了当年的鼎盛模样。 一座座寺院先后修建了起来,无数僧人朝圣般赶往这里。香云缭绕,僧人香客不计其数。 年纪轻轻的春禅成了千佛窟重建后的第一任住持,被整个平洲誉为在世活佛。 而位于山脚下的一间茅草屋,除了春禅常常前去探望之外,再无一人会去打扰。 相传那里居住的是一位白衣仙子和黑龙灵兽,是千佛窟的守护神…… 时光荏苒。 冬去春来,而后又是一年。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个少年在魔渊前踌躇不前,又有个少女毫不犹豫的追了下去。 千佛窟以南两万里之外,有个叫尚州镇的小地方。 镇子不大,但位置很好。正处于一个四通八达的交汇之地。 行脚的商贾和旅人都喜欢在这个镇子上休息。数百户人家的小镇,却有八家客栈,而且还总是人满为患。 前年,镇上来了个叫二狗的外乡人,每天拉着板车在镇口卖包子。 是一个怪人。 明明正处于活泼好动的年纪,整个人却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性格像闷葫芦一样,十句话问过去,能回个一两句就算不错了。而且往往是精减成了一两个字而已。 二狗披散着一头灰白的头发,身体孱弱不堪。明明长的人高马大,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体质,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病上一场。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有着一手好厨艺。卖的包子分量足,味道鲜,价格也不贵。在附近几个村子逐 渐卖出了些名气。不管是旅人也好,商贾也罢,都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到他这买上一笼包子。相临的几个村镇不乏有人走上几里路,专程到这来买包子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包子卖出了名,二狗的闷葫芦性格也跟着为人所知。因为他对客人总是爱搭不理的样子,所以他的包子被镇上的人戏称为“狗不理”。 包子摊上有个固定的位置是专门留给一只肥猫的。 奶白色的肥猫浑身肉嘟嘟的,长相极为讨人喜欢,眉心处还有一小撮娇艳的红毛。蹲坐在摊子上,见到有人经过,就会抬起一只爪子向人招手。许多原本不饿的客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忍不住过来买上几个。 二狗做生意的时候,手不碰钱。 由一只四寸多大的蛤蟆负责收钱和找钱。肚里像是藏了个钱匣子一样,舌头收放之间不会搞错分文。 光是这两个神奇的小家伙,就为二狗招揽来了无数的生意。 客人少的时候,二狗就会拎出那只看上去有点年代感的青铜葫芦,小口小口的嘬着酒,望着天边默默发呆。 日近黄昏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包子摊前。打断了二狗的思路,有些忐忑道“狗叔,我今天比平时多捡了一捆材,所以来晚了一些。” 二狗的视线依然没有收回来,只是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泡在大木盆里的碟子和筷子。 小男孩放下心来。撸起袖子,先小心地舀出点水把手洗干净,然后才埋头刷起了盘子。 一边洗,嘴里一边不停的念叨着“今天李春捡柴的时候抓到一只大蛐蛐,有那么大。”说完,伸出两只小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丝毫不在意二狗的目光在不在他身上,男孩又低头洗了起来,羡慕道“送到朴老爷家,卖了三个小钱呢。都抵我两天的柴钱了!” 无需二狗给出任何回应,小男孩继续自顾自地絮叨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个神游万里之外,一个说着孩子眼中顶了天的大事,双方都对彼此的态度习以为常。 这时,两名腰跨戒刀的魁梧僧人走到摊子前。 其中一人在摊位上丢下一枚大钱,扯着嗓子道“老板,给来两笼包子。” 二狗用手指点了点摊前挂着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售罄”两个大字。 大和尚挠了挠脑袋,叫道“娘咧,这念啥字?俺不认识呀。” 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和尚出声道“售罄,就是卖光了的意思。” 大和尚瞅了瞅剩下的笼屉,指着道“那不是还有一笼吗?咋就卖光了呢?” 二狗没再去看他。另外一个和尚扯了他一把,劝道“算了,咱哥俩找个有酒的地方去。包 子有啥好吃的?” 大和尚抓回了那枚大钱,被同伴给拉扯着朝一家酒馆而去。离远了还能听到他那大嗓门“俺就爱吃那小子的包子嘛……” 小男孩掩嘴偷笑。 把一大木盆的碟子和筷子都洗好后,整齐的码放到了摊子下面的小格子里。男孩在屁股上擦了擦水渍,然后才一脸讨好的望向二狗。 二狗的视线挪了回来。把带着热气的包子从笼屉里取了出来,仔细封了两层纸后才递到小男孩的手里。 见小男孩子转身就要跑,二狗出声叫住了他“小海。” 名叫小海的男孩站住脚后有些疑惑地望向二狗。 只见二狗取出一双小巧结实的草鞋递了过去。 孩子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把自己那双已经烂到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草鞋远远踢飞出去,换上新鞋后在地上跳了跳。道了一声谢,拎着包子一溜烟地跑了。 目送孩子走远。 无名,也就是如今的二狗开始收拾摊子。 把葫芦别回到了腰上,然后把脏水倒掉。两个小板凳和一张小桌子折好后插到车子的底部,然后把大车的带子搭到肩上,缓缓拖着离去。 镇上的客栈都顺带着做一些皮肉生意,不远处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嗑着瓜子倚靠在门上,望着无名渐渐远去的身影。 体态丰腴的姑娘道“才年纪轻轻的,都满头白发了。肯定是那方面亏的厉害,难怪我怎么抛媚眼都不来捧本姑娘的场。” 嘴角有颗黑痣的女子,吐掉瓜子皮道“我觉得二狗不错。能吃苦,会赚钱还不拈花惹草,就是太老实了点。不过要嫁就得嫁这样的,他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是从良嫁给他也行呀。” 丰腴女子呸了一声,揶揄道“别看那小子长的高高大大的,就是个空心萝卜。真要是娶了你这小浪蹄子,还不当晚就得搞出人命来?” “咯咯咯”两个姑娘都笑得前仰后合起来,引得路人一阵侧目。 两个风尘女子的调笑言语还真没猜错。 无名现在的身体不但虚,而且虚的不是一点半点。 从镇子到他在近郊的住处有两里地的距离,道路还算平整,却是一个大缓坡。一里多的下坡,半里路的上坡。 下坡的时候无名整个人的重心得仰到车子上,靠两条腿一点点的挪下去。这辆曾经一只手就能拎着玩的木板车,如今像是驮着座山岳一样沉重。 下到了平坦处要喝上两口酒,歇息一会才能继续走。 上坡的一段路,胖妞会变成小女孩的模样,跑到后面帮着推车。 每次到了上坡,无名脖子上的大筋就会高高绷起,怒目着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像一头倔强的老牛,任凭汗如雨下,也执拗地一步步向前挪动脚步。 这段路每天要走上一个来回,而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坚持了一年多。 车子拉回自家院子的时候,无名身上已经被汗水打透。坐在地上,习惯性地倚靠着车轮子喘粗气。 胖妞跑去水缸,舀上一瓢水一步三晃地走回来。 边走边洒,等回到无名身前的时候,瓢里还能剩下一两口水。然后献宝一样往前一递,“啊”了一声。 无名接过水瓢,很小心的一点点咽下去,然后会心地一笑,摸了摸胖妞的脑袋。 胖妞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变的特别开心,变回肥猫的模样,用身子在无名的胳膊上使劲蹭,发出一阵“噜噜噜”的声音。 “唉,何必搞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你又不缺钱,舒舒服服安度余生不好吗?” 院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话说的不好听,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觉得难受,总像是有口痰夹在嗓子眼里一样。说话之人更是长得又丑又猥琐,任谁在路上见了都会下意识的绕开走。 这个有着一双大脚,头上生疮的丑陋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枯竹的师兄,俊朗大师的亲儿子。 法号“顽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