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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秘笈往事

玄江湖 齐人翔腾 7074 2024-04-18 09:29
  凌珑点点头笑道:“你既是有缘人,说来也无妨......此事要从九十多年前说起。  那年,凌先祖与石飞扬寄居此山,彼此恩恩爱爱,在这过着胜似神仙的逍遥日子。但后来二人为何会分道扬镳呢?却因他们遇到了东来中原传经授法的达摩禅师。  众所周知,达摩禅师一身超凡绝学,不但擅长轻功,达到了一苇渡江之超高境界,甚至能飞花摘叶,伤人于百丈外,驭气飞剑,斩首于千里。达摩禅师虽然厉害,但他所学也只是域外功夫,到了这里,遇见身负绝学的石飞扬与凌先祖二人后,欢喜无限!  达摩禅师精于内功心法,石飞扬善于技击武学,凌先祖擅长医术奇道。三人彻夜长谈,相交之情日渐深厚。某日三人在山间对弈,纵论武学,石飞扬听到达摩禅师对内功修习之法的见解,突发奇想,执意要创造出一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内功武学典籍。  但要创出一种武功何其难也!二人历经万苦,终于融西贯东,将宝源神功编纂完成。这本是可喜可贺之事,但随着修习日深,凌先祖发现宝源神功中存有极大缺陷。她便提醒石飞扬莫要修习下去,否则会祸及自身。但那时石飞扬已将宝源神功三篇修完,自认为达到了武学之巅峰,岂会将凌先祖的话放在心上。没奈何,凌先祖只好求助达摩禅师。禅师闻听,言称时机未晚,尚有力转乾坤,化腐朽为神奇的办法。”  李玄听到此处,心下紧张了起来,问道:“什么办法?”  凌珑道:“这宝源神功,第一篇是由凌先祖设计完成,所以其中的修习之法多适合女子,而第二、三篇是由石飞扬编纂,因而其中多含男子修习之法。这一阴二阳的修习法子,其实正是神功之祸胎。所以,达摩禅师建议,再续一篇,即第四篇置死往生。  置死往生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其法来源于禅宗修习之法,遵循自然,讲究收放与因果之关系,正是:得即是舍,舍即是得。得舍之间,生死判别,欲得其物,终须舍得。”  李玄暗道:“果然含有禅学意境。但如何舍呢?”  凌珑继续道:“可是凌先祖一番好意,却没让石飞扬完全清醒过来。他恼怒凌先祖未经同意,擅自将经年苦心所创告诉了达摩禅师,于是便决定从此离开少室山,声称要再花几十年的时间,重新编成第四篇。而凌先祖知他生性好强,已经阻拦不住,便将之前著述的《万世野闻》送予他,希望石飞扬能从中借鉴,早早完成神功典籍。  可是,石飞扬从此一去不回,直到几年过去,凌先祖才探知石飞扬离开她之后,根本就没有重新编撰宝源神功第四篇,因为他后来性情大变,突发雄心,正忙着创建藏天下名剑的山庄,且还另娶她人为妻。唉......尽管后来藏剑山庄之人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达摩禅师送给凌先祖的第四篇之置死往生......唉,此事今时不提也罢。”  李玄奇道:“看来当中还另有故事!”  凌珑没有接话,继续道:“若常人闻此消息,必定伤心欲绝。但凌先祖却没有。她此时朝闻诵经之音,暮听寺钟鸣响,早已心意淡然。山中寂寞,非心碎之人所能忍耐。凌先祖是非凡之人,却也担心自己老了,一身武功就此失传。所以便下山寻了一个美貌与资质俱佳的小女孩作义女,相依相存,在少室山渡过了最后的七八年时光。”  李玄感慨道:“凌菊染前辈心性至宽,石飞扬寡淡无情。如此,真难得二人之间没有怨恨当。”  凌珑长叹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怨恨,此事过去很久了,已难考证。但后来藏剑山庄还是派人来到少室山,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了达摩禅师修改后送给凌家的宝源秘笈。”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听母亲说,当年达摩禅师修改后的宝源秘笈仍不完美,还有缺陷。”  李玄惊道:“为何藏剑山庄要派人从你们的手中得到达摩禅师修改后的宝源秘笈?达摩禅师不是可以力转乾坤,化腐朽为神奇么?我......我怎么听来听去已经听糊涂了呢?”  凌珑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往年尘事,自然是剪不断理还乱,情中有情,乱中有乱。唉......但是我告诉你,达摩禅师修改后的另一本宝源秘笈已不在少林寺了。嗯,当年达摩禅师受凌先祖委托去修改宝源秘笈,总共修改写成了两本含有‘置死往生’篇的宝源秘笈。达摩禅师本来打算一本送给凌先祖,一本送给石飞扬。但因是狗尾续貂之作,不敢完全确定其中心法是否妥当,所以交给凌先祖之时,仍嘱咐她先参阅,莫要修习,加上那时石飞扬已离开了凌先祖,自创藏剑山庄去了,凌先祖心灰意淡下便将宝源秘笈放下,并没有修习。而达摩禅师见凌先祖与石飞扬劳燕分飞,便把要送给石飞扬那份宝源秘笈带回少林寺,弃放在了藏经阁中。”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后来藏剑山庄派人到少林寺学习,其实为得正是藏经阁中的宝源秘笈。不过,那人没有学成,反而引来一些个江洋大盗,最终将秘笈给盗走了。”  李玄点点头,心道:“如此看来,所谓藏剑山庄派人到少林寺学习,必定是石婉柔的兄长石玄刚了......还有,当年上官枭雄诸人偷入少林寺,强掳走的宝源秘笈该是达摩禅师带回少林寺的那本......而后来上官枭雄诸人彼此提防,不但将宝源秘笈拆成四份,并且经过上官枭雄、燕无敌二人前后两次故意丢字错句的偷录,造成了秘笈缺陷更大。所以,当我在山庄中听柔姑娘以传音入密告诉我宝源秘笈时,才会觉得比之前所学更加完整。”念及这些,他暗暗叹道:“真没想到,这本天生有缺的宝源秘笈背后竟藏有如此复杂的故事......但藏剑山庄到底是派谁,最终从凌家人手中得到了达摩禅师修改的宝源秘笈呢?”越想越乱,忍不住又长叹一声。  凌珑道:“女儿长大了,凌先祖也老了。  她老人家临终前,反复告诫女儿,并约法三章。其一,不准找藏剑山庄自认往事,亦不准向石家兴师问罪,要始终寄居少室山,保持淡然而居。倘若藏剑山庄的人有难,或有求于凌家,还须尽力相帮。其二,凌家人每代只留女儿相守少室山,且要找寻‘有缘人’传......传......”说到此处,她淡然的脸庞忽然间飞上一抹红霞。  李玄听得入神,见她忽然如此娇羞,低头不语,不禁奇道:“其二,找寻‘有缘人’传什么......传授武学么?”凌珑被他问到,脸上红霞更艳,似乎不敢看他,只摇了摇头道:“不是传授武功......唉,你难道真不明白么?”言毕,见李玄确实一脸茫然,便俏身斜转,良久才故意转移话题的问道:“唐姑娘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吧?”  山顶飘起薄雾,与微光缓缓流淌中交融在一起。  李玄本已沉浸在知晓宝源秘笈源自何处、由何人编纂、其根源在哪里等等喜悦中。此时,突听凌珑如此说,立时清醒过来,脱口问道:“雨姊姊呢?她将冰儿留给你,自己怎么不见了......凌姑娘,为何冰儿的病好了大半,却又开始说不出话来了呢?”  凌珑见他提及唐冰,神情立时极为关注,叹息一声道:“你来之前,雨姑娘突然接到水姑娘的讯息,便急急赶了过去。至于唐姑娘的病情,她先是被人下了混有西域毒蛙的慢性毒,再被人以阴阳混合,收而不发,发而不重,重而若轻及轻而至骨的内劲击中了膻中穴,加之山风侵入,内伤、寒伤、毒伤齐齐发作,才变得如此。嗯,所幸的是,在她毒发的第一时间,被你以内力逼住,并未继续蔓延,后来又得雨姑娘适时的刺血放出毒息,所中之毒其实已解了......就内伤而言,我已给她食下秘制百微神丹药,待今夜子时,以内力倾注其体内,助她愈合内伤,莫说恢复,一个月后,恐怕她的内力还要胜过之前呢。至于她突然说不出话么......以我判断......该与病无关,那或是她的心病在作祟。唉,解铃只怕还须系铃人啊!”  李玄不解,还要再问,凌珑却道:“我今时说的话比我一年说的话还多,我怎么有些累了。”  日光渐移,晨曦中的薄雾散尽了。李玄见凌珑背负古琴布裹,斜身一转,隐身连天峰顶南侧松林,不见了踪影,心下突感怅然,呆呆片时,这才沿着昨夜上山的峭壁,往唐冰养伤的石室奔去。但他还未到石室,却看见室门大开。难道是冰儿打开室门,正自行出来溜达么?  李玄心急,几个纵跃到了石室门前,张目向里望去,见竟空无一人,不由心下一紧,忙沿着门前空地寻找,却哪有唐冰的身影呢!冰儿去哪里了?难道有人趁她没有完全恢复,又将她劫走了?这念头起来,不由冷汗直冒,喃喃道:“冰儿身体尚未康复,可莫要再出事了。”  他正焦急万分,却见凌珑神色淡然,若飘尘仙子,缓缓而来。  凌珑远远见李玄满头大汗,神色慌张,不禁奇怪,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唐姑娘的病情有所反复么?”  李玄摇了摇头,无暇顾及凌珑,纵身跃上空旷地上一株高大的古松,极目向四周察看,恰好见两个如豆的黑影正匆匆往山下奔行。其中一个黑影隐约背负着一个身着绿衫的人。  冰儿岂不正身着绿衫么?李玄见状,岂敢怠慢!斜身旋动,如流星快火似地激射而出。  这一纵跃飞出,已将平生修为发挥到了极致。凌珑此时正在树下,仰目望着李玄,见他纵身飞射,一跃竟达二十几丈,不由暗赞:“原来他的武功竟这般高超!嗯,这一身法岂不正是阴阳合纵篇中轻功的最高境界‘流星飞火’么!看来他修成了阴阳合纵。  唉......听母亲说,宝源秘笈前三篇中的缺陷最多,尽管可凭最后一篇‘置死往生’予以修正,但要回归大道正途,却艰难至极。当年石飞扬尽管聪明,却因不听凌菊染先祖劝告,拒绝接受达摩禅师苦心编纂的置死往生篇,总想凭着自己浑厚无极的内力,克服前三篇修习带来的癫、狂、痴、呆等弊病,不曾想到头来却壮年早逝!而其子石冲天虽是百年仅有的天才,也依然未能幸免......看来这宝源秘笈前三篇不但极具诱惑力,能使修者欲罢不能,但也祸害不小啊!如今我好不容易等来有缘人,我该怎样帮他呢......对啦!当年石婉柔的兄长石玄刚为了避免山庄后人重蹈覆辙,情愿出家为僧,岂不正是为了到少林寺中找寻当年达摩禅师留下的克服方法么......如此看来,少林寺主持知悔禅师或能相帮,我何不去找他们试试!”  凌珑见李玄眨眼间不见了身影,站在原地,沉吟片时,便也毫没犹豫,纵身一跃,往山下奔去。  李玄将内息源源不绝驱向双足,整个人如踩了风火轮,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追上了背负唐冰的两个身影。那两人不但轻功了得,耳力亦是不凡。当李玄距离二人还有四五十丈时,便听其中一人低喝道:“徐老二,已有人跟来了。”徐老二头也不回道:“吕老大,来的人是敌是友?”吕老大足下不停,甩手将背负的唐冰交给徐老二,冷笑道:“是敌是友,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么。”言毕,忽将急急飞奔的身形收住,转身道:“小子,你追我们做什么呀?”李玄见他奔行虽然疾如奔马,但说停就停,毫不拖泥带水,知道对方武功不弱,尤其下盘功夫扎实。他驻下脚步,冷笑道:“莫装糊涂,快放下那姑娘。”待见徐老二背着唐冰又想闪身而行,冷哼一声,飞身跃起数丈,凌空暴喝道:“兀那汉子,放人再走。”说着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吕老大见李玄身法飘逸,步法与众不同,收步停身时不但丝毫不乱,而且从容大度,深吸一口气,长笑道:“放下这姑娘?哼,原来是你做的恶......”他言语未毕,见李玄竟隔着十几丈举掌劈向徐老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喝道:“如此距离,你敢出手......该不会是虚张声势......”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原来是徐老二听得背后风急,不敢贸然闪躲,待回身接掌时,却被李玄浑厚掌力劈了出去。  李玄见徐老二尽管翻身倒地,却牢牢抱着唐冰,不知是担心她摔伤,还是舍不得撒手,心下恼恨,正要阔步上前,却觉眼前一花,吕老大飞身挡在眼前,双掌如巨浪拍岸击来。  这是什么掌法?  李玄心知若不能速战速决,如果被对方一人缠住后,另一人抽身负着唐冰离去,势必糟糕。因此一面见招拆招,脑际一面在从胡山野留下的《武》字册卷中搜寻对方是何掌法。  他脑力极好,手脑并用,仍不落下风。待见对方掌法严密,虽如癫如痴却刚劲非凡,虽势快力猛却法度自然,不禁心下一动,大声喝道:“气出丹田,力由心生,若龙似虎,罗汉化形......哼,原来你们是少林弟子!喂......你两个花和尚,还不把头巾摘下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吕老大闻言吃了一惊,斜身连拍两掌后,将裹在头上的白巾扯下,冷冷笑道:“爷爷不是出家的大师傅,你狗眼斜了么?”  李玄见他头发斑白,不是光头香疤和尚,笑道:“你不是和尚,为何招式却是罗汉掌?是啦,你是俗家子弟。”说着,左腿前弓,右腿横扫,同时左手化作指剑,使出三十六技击武功混战大式中釜底抽薪招式,以指尖连变成寸劲的玄妙手法,往吕老大腹部戳去。吕老大见他招式精妙,戳来部位,正是自己招式中最薄弱的地方,忙撤招跃起,向左移动半步,凌空反手一掌,拍向李玄颈间。这本是转攻为守之后,防守反击的最佳招式。但他没想到,自己反手一掌招式还未使出三分之二,肩膀猛地剧痛,不知何时,竟被李玄右手化刀偷袭而入,结结实实劈中。  其实,若以武功而论,吕老大招式之刚猛,只比韩子山稍逊些,因此绝不至于三招之间便被李玄劈中。若究其原因,首先吕老大见他年纪轻轻,即使生来便修习武功,不过十**年光阴,肯定无法与自己三十几年苦修可比。其次李玄因有胡山野遗留在君王山洞中的《武》字册页指导,识破吕老大出手招式是少林罗汉掌,心中有了应变与破解之法,暗中占了先知之便宜!如此而言,吕老大自然不敌。  李玄一招得手,足下不停,斜身闪过吕老大,猱身扑向徐老二。徐老二此时扶着唐冰站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李玄能在三招之间击败吕老大,心下惊异之下,匆匆将唐冰往身后一藏,低喝一声,单足撑地,飞起右腿,凌空踢向李玄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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