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赌庄,天乞的笑意渐渐回笼,变化极快好似不曾入内赌奕,还赢了一笔巨款一般。冷冷清清的眸子里泛着精光,微微抬头望向远处的一座银白雪山。 脚步不停,直径朝目光中的地界走去,在外人眼中,天乞对和善门好似十分熟络,但天乞确实从未来过此地。而天乞之所以能找到赌庄和眼中的雪山全是记忆中克了了曾传来的四环蓝图,她每次来到和善门都是为了寻找龙门这么个好赌之徒,而天乞也在这些记忆中寻到了一丝异样。 赌庄如此,眼中的雪山亦是。 天乞立于雪山脚下,山门下有护卫持枪拦下。天乞没有意外,淡淡地对他们传道:“万机楼花无枯,前来请见孙公子。” 护卫一听此人名为花无枯,脑中瞬间记起了某事,对天乞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要了天乞的机师令一看,便放天乞入山了。孙赌圣早早下令,只要来者是花无枯,不得阻拦。 而这座山便是孙赌圣的一人领地,可以看出孙赌圣在和善门拥有其多高的地位,和诸般宠爱。 踏上山梯,道路虽是曲折,但沿途可见美丽雪景,山下多半是青松,此刻皆搭了雪,白茫茫一片与身其高。在往上多是奇石,如此再被雪景覆盖,犹如护卫此山的神灵,高大威猛。 天乞脚步不停,登上了雪山之上,雪山上有高屋,屋前有一块水湖,只不过此时结了冰,再被雪花一盖都不知其湖边缘在何处。 天乞有些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女儿家住的地方,看不见平日里那凡尘女儿家的粉饰,此处看起来倒多有几分修道之人的安身居所。 也难怪,和善门一直将孙赌圣当男儿来养,日久渐长,孙赌圣可怜连自己都不介意这些了。 而在那冰湖上,孙赌圣穿着一件绒毛大衣,独自坐上冰湖上,手里拿着一只鱼竿,见她身边也没有鱼篓,也不知她破开的那块小洞下方的湖里有没有鱼儿在游。 转首,孙赌圣面带微笑的看向天乞,随即又羞怒几分模样,站起对天乞嗔怪道:“花道友,你这一点也不守约,说好了在和善门里相见,怎么今日才来。” 天乞驻足与她遥遥对望,唇角笑起,心念“还好”。见她这般,应是不知和善门里发生的变故,天乞此来便是做着两手准备,倘是白维身死被她所知,依她的聪明才智怎也会猜疑到天乞身上,毕竟那日明明说好相见,但却没来;若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天乞此番前来便是认罪,但也只是对孙赌圣一个人认,至于和善门的其他人暂时还不能相告。天乞自信,他还掌着孙赌圣的情脉,她最多只会恨自己,绝不会出卖自己。一如当初在东来岛,白维将天乞推入海中,若天乞当时身死,孙赌圣会恨白维一辈子,但不会杀了白维。故此,此番因杀白维,孙赌圣就此与天乞决裂,天乞也在所不惜。 而当下,则是孙赌圣毫不知情,和善门并未将此消息告知与她。应是和善门考虑到了孙赌圣与白维之间的关系,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对不住了,未能守约,算我花无枯无信。”天乞说着上前走去,“但我今日来了,可否抵罪?” 孙赌圣抛下手中鱼竿,朝天乞奔去,伸手拉住天乞的臂膀,笑盈盈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得想想你该怎么赔偿我久等之苦。” 被她挽住手臂,天乞没有挣脱,“我花某能有何事为孙大公子效劳?” “哎呀。”孙赌圣一跺脚,伸手便朝天乞脸上摸去,“别花某,花某的自称了。我这山巅住所有禁制加持,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家,无人能窥探到这里的,更无人敢放肆来此,我还是喜欢年纪小一点的你。” 山巅存在禁制,这是孙赌圣的殊荣,虽然和善门一直将孙赌圣当做男儿来养,但女儿毕竟是女儿,疼爱之心不少半分,断不会让平常人贸然窥探到她。孙赌圣说的无人敢来绝非假话,就算是五门中的生门门主,未得她的允许,也无权踏入山巅半步,最多在山下或是山腰等着。后一句孙赌圣对天乞说喜欢小一点的你,便是天乞那张面具下的真面目了。 天乞自然信她,这鬼面面具可不是常人能摘下的,还需自己动手。 等面具摘下,那张尤还稚嫩的十八九岁的脸上却多了一丝白发飘来,挡住了眼线。 稚嫩或许早就不在稚嫩了,额头上的红色抹额系着黑发见夹杂的白发,面色或许还是年轻模样,但整体却犹如成熟了不知多少年岁。 孙赌圣一时间微楞就这般痴痴的望着他,前几日见,他还不是这样的,何生如此多苍雪白发?心头不禁有些微微刺痛。 对比天乞平日里那些女子,当今还是孙赌圣最为聪慧,此刻对天乞的变化绝口不提,嘴角望着天乞任是欢快的笑意,“走,外面可冷了,你看我都穿了一件大衣,入屋我要你给我做一顿好吃的,我屋里还有昨日钓上来的鱼呢。” “好。” 天乞轻松笑起,被她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入屋,孙赌圣便推着天乞去了厨房,而她自己则说要洗漱一番,说是今日见了他自要遵守承诺打扮回女子装束。 站在诺大的厨房,此处一直从山下直山顶,孙赌圣连一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天乞的心不经意间有些刺痛般的触动,说来,白维应是这座宗门势力里与她最要好的玩伴了...... 天乞摇摇头不再多想,见了她说的鱼,卷起袖子三下五除二的便将三两只看起来肥美的鱼儿打理干净。 一个人杀鱼,一个人生火,一个人起灶,一个人含着笑意微微尝一下菜肴咸甜。 端着做好的清蒸鱼汤,红烧酱鱼,爆炒辣鱼,天乞有些招呼不来,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端到主厅桌上。三个菜都是鱼,天乞也不知孙赌圣喜爱什么口味,故此都做了一遍。 没多久,孙赌圣也出来了,可能是刚刚沐浴好,着急出来,那一头如瀑长发还披在身后,只是稍微打理了一番,身着一件粉色长袍,面容稍加修饰,点红唇,画细眉,扑淡粉。 “对不住啊,怕你等我时间太久,便没怎么打理了。”孙赌圣说着挽着头发简单扎在身后,一曲门外寒风破,哪知屋内红颜倾。说是为精心打扮,但如此的孙赌圣却别有一番女子风味,让人见了都心生怜爱。 倒是孙赌圣自己可能不知,只见桌上摆好了天乞做的三类鱼,面色欢喜朝天乞道:“天乞,没想到你做菜也这么好,我都想把你留在我这山上好好养着,专门让你做菜给我吃呢。” 天乞不觉一笑,心中却忆起了往事。宫中膳食早已吃腻,年纪小的皇妹便喜爱偷摸捉鱼打猎做起菜肴,久而久之,看着也就会了。入道五六年,此番又入东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去一次啊。漂泊在外,人心总是会感到累的...... 两人面对跪坐,孙赌圣拿出了两小壶桃花弹摆放各自身前。 酒杯斟满,两人相互举杯,一饮而尽,此间食肉,久久无语。 天乞此番前来,怀有心思,但眼下还不是该开口的时机;而孙赌圣却又不知该怎样面对天乞,心中同样充斥疑惑,举杯的手终于不经意间的颤抖了一下,眼神游离。 望着天乞淡而食鱼,孙赌圣唇角轻微笑起,转首看向屋外风声带雪,“天乞,你当真无话与我说吗?” 同时,天乞放下了夹住鱼肉的筷子,神情宛如酒杯里的酒水一般平静,“你猜到了几分。” “若我说是十分呢?” 忽而孙赌圣疑惑的望向天乞,语气视乎含怒,却又似乎难以发泄,这是面对天乞。 “白维被我杀了。” 一语出,风雪静,杯酒苦涩,苍天淡叱。 孙赌圣眼角终于落下了一行清泪,这是天乞亲口承认,不敢相信,但却又不得不信。 和善门闭门一日,这在无心人眼中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疑声谈资,但落在和善门子弟眼中,就是一场不知名的变故,很可能关乎自身。孙赌圣作为和善门最宝贵的明珠,聪慧天下,又怎会猜疑不到白维的身上。连着几日都不见他,各门门主更是对孙赌圣提起白维便晦口不谈,而那日又是她相邀天乞的日子...... 一切都是那般的通畅,白维提前去见了天乞,天乞下了杀手。 孙赌圣扭首望向天乞,泪眼哽咽,“他就是死了,我也不希望是你。” “可偏偏是我,也只有我。”天乞眼神坚定,心中的两手打算,第二手便是当下,他自知瞒不过孙赌圣,不过是她或早或后的爆发罢了,和善门可以不对她说,但叫她如何猜不出?就依白维的性子,雪域城来了天乞,他怎会不见,而今见了,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孙赌圣自那以后也再没见过她所故意讨厌的人恬着那厌恶的笑容面向自己了。 “这是他的意思。” 天乞从怀中取出一纸书信,递在桌上,这便是当日杀了白维之后,天乞从骸骨行者手中的拿到的信封,信封中有两张,其一是定罪书已被天乞毁了,余下这封则是白维写给孙赌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