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了饭,知孙赌圣临走时结的账。当下,天乞说先在城中歇息一天,明日再去和善门。方化云与郭菲也同意了,反正去和善门不急于一时,随脚便出了酒楼去游玩这雪域城的好景好物了,天乞没有跟去,而在屋中打坐修炼。 隔一天,就是为了避开孙赌圣,如果现在跟上,定会在和善门中与孙赌圣碰面,那么天乞的打算便毫无实质作用,明日再去则可与她错开会面时间,到了那时便是独自去寻白维之时。 坐房修炼,屋内摆设倒是稀奇,但天乞却没有丝毫兴致去关顾这些,眼下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安然无恙的进入三环。天乞在四环这几个月时间内,起了不少风波,但身份隐藏的还算得当,就是如今这白维,发生在天乞的预料之外。 不管是孙赌圣还是约舒尔,天乞都有绝对的自信,相信她们不会脱口出卖自己,但白维可不在天乞的信任范围,甚至连方化云都没有相告,又怎会摊到白维,东来岛是个意外,而今必须将之处理了。 运起魔噬心经将自身经脉疏通一番,天乞长长呼了一口气,眼角略出一丝黑气。天乞有些难耐,咽了咽了干咳的喉咙。在魔噬心经中的道术被天乞侦破后,每一次修炼都会感到莫名的饥渴,这是想要吸纳灵力的欲望,或者说这是想要杀人夺灵的欲望。 还好,现在的冲动并不怎么强烈,天乞尚还压制得住。 “咚咚咚!”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天乞敏锐的抬眼望去,来者绝非方化云二人,莫非...... “进。” 天乞想好,心中已有定数,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清茶,悠然喊道。 “咳咳~”来者将门推开,伴随着拳掩口唇的咳嗽声,身穿白衣,偏是消瘦。 来者正是和善门生门大弟子,白维。 白维见了天乞,也不慌张,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将门掩合。 天乞望着他道:“白公子亲自前来,天某也确实可以少跑一趟了。” 孙赌圣入雪域城的消息早已传入和善门各门耳中,最为五门领袖,生门中的大弟子白维更是得到了风声,料想孙赌圣能穿女装相见的男子,除了那花无枯还能有谁。 白维与天乞想的是一样的,两人之间总要有一场商议,而且不能有孙赌圣在场。 白维微笑转身,来到天乞身旁桌边坐下,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白某与花兄你总有些话是要说清楚地,既然花兄都亲自至此了,哪有我不来的道理。” 闻言,天乞轻轻点头,其实自己与白维只是萍水相逢,但却一起经历了去东来岛路上的遭遇,若是没有后来那场在东来岛上的惊变,自己或许能与白维成为好友。而今显然是不可能了,两人之间横了一位孙赌圣,在白维眼里,孙赌圣高于一切,若是当下的天乞会让她受半点伤害,那么白维不怕鱼死网破。 观白维神色,天乞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直入主题吧。” 白维点头道:“正有此意。” 白维说完,起身看向窗外雪山云顶道:“此处诸多不便,还望花兄能与我移步再谈。” 天乞没有多说什么,随着白维走出酒楼,穿过雪域城熙攘的人群,道上人群纷杂,谁也没注意到这两个看似少年的人,正在各自思索情绪。 随着白维走了许久,踏上了雪山高峰,又过了两山之间,等再次踏上一处雪山之巅时,回首望,已然看不见被高山遮住的雪域城了。 雪山之上,寒风夹杂这雪花,呼啸而过,吹得动二人的衣衫,却吹不动二人的脚步。仿佛这两人就是这雪山上定住的木桩,相互观望。 望着眼前被风雪吹动的人儿,听着他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天乞先是发话了,“白公子,你且说,要我如何,你才能将那个秘密埋藏心底?” “哈哈!”白维一瞬间癫狂大笑,在这雪山顶上,似乎陷入疯魔一般,双眼怒视,一无之前的安详,看向天乞满是怨愤,“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忌讳了。花无枯,你就是天乞,对也不对!” “你到底用了何等手段,夺了赌圣的心!我恨你,怨你!” “你所欲极大,偏生又将赌圣拉入其中,你暗居何心!” “你杀了不该杀的人,而今还想拖连旁人,不断联系,你简直就是魔鬼!” 白维一通大声喊叫,就是被风雪进了喉咙,也强忍住将这些他早已憋坏的话,全部脱口告知。天乞默默听着,没有打断他。若说孙赌圣是天乞见过最聪慧的女子,那么白维该是她的师父了。只是白维心系着孙赌圣,故而平日里从不显山漏水,一切的一切都在让着她,将她衬托成和善门最耀眼的明珠。 而现在,孙赌圣的利益被人破了,白维怎么能忍,首当其冲便是这作乱的天乞。白维一生都在关注孙赌圣,知孙赌圣不是一个滥情的人,故而,又怎会发现不了孙赌圣相同眼神里那不同的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这便让白维更加气愤了,从始至今,他天乞都在欺骗着孙赌圣。旁观者清,旁观者若是心系当局者,那看的清就变成了拎的清,倘若不上场,便是有辱这旁观羡慕者之名。 “咳咳~咳咳~”白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天乞,嘴边咳嗽声不断,“你要我如何释怀,好!那我便说,我要你从今往后永世不得与孙赌圣相见!你做得到吗?” 听完这些话,天乞固然神情有所变化,但语气还是平平淡淡,“我做得到,但她未必做得到。” “天乞!你好大的口气!”白维怒指道:“你若时时刻刻避讳着她,岂有她能寻到你的机会。天乞,你图谋什么我管不着,但请你务必脱开孙赌圣,否则我白维就是豁了性命,也要将你斩于眼前。” “你做不到......” “你说什么?” 许是风声太大,又或许是白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天乞当真如此强硬?就不怕我全部托盘而出吗? 白维稍加冷静,皱眉厌弃的看向天乞道:“天乞,你狂妄了,可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了。” 在手间,黑羽铁扇擦出声响,白维并非是想先动手,而是那前方的天乞竟隐隐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一道黑烟融化了山巅冰雪,在白维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内,一只黑烟缭绕的大手便扣在了他的额头之上。白维全身颤动,脸色扭曲难堪,竟是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转动血丝萦绕的眼珠,白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道: “天......乞,你敢杀......我。” 在黑烟大手的背后,一张秀美的脸此刻露出了极其的桀骜笑容,“你知道的太多了。” 从一开始,白维脱口而出,说花无枯就是天乞时,天乞便隐隐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了,再三言语,白维更是寸步不让。天乞再没有了一丝犹豫,当即咬破唇口,魔噬道术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 望着渐渐不成人形的干瘪尸身,天乞惬意的仰天闭目,长吸一口冷风。白维已然死去,一身灵力全空,精髓尽失。尸身落地,那黑羽铁扇砸在雪地上,没有一丝声响,如同死去的白维,没有一丝波动。 低首,望着眼下的白维尸身,天乞嘴角裂开一道残笑,“我何必顾虑诸多,杀了便好。” 天乞是怀着仇恨的,当初便是白维将他推入东来岛海底,见了天乞这一辈子都不愿见到的九狱,若一开始不是孙赌圣从中求情,天乞早就欲行这杀人之事了,只是如今也不迟。死了便是死了,便是什么话也不会再说了。 “骸骨行者!” 天乞猛地呼喊一声,当即从天乞的额头处闪现一点黑光,骸骨行者这是第二次再现尘世,自上次燕尔宗一事结束,骸骨行者在金斧寨的丰阳沼泽现身过一次,而今这雪山之巅便是第二次。 只不过这一次,骸骨行者是保持着化灵期的修为,但也被眼下的一幕深深震撼。在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诡异恐怖的杀人手段。就是骸骨行者自称入魔,也不敢说见过有人这般死去。一身精华尽失,也不知死前承受了多少痛苦。 “把他处理了,尸身不用销毁,只要看起来,像是魔道中人所为便好。” 天乞淡淡说了一句,似有些疲惫,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骸骨行者不敢多言,只得称是。 望着白维的尸身,纵使骸骨行者没有皮肉,恐怕也得苦笑一番,尸体都这样了,还需要自己处理吗?这看着就是魔头所为啊,但天乞毕竟下令了,骸骨行者还是照做,尽量让白维的尸身看起来像是被无名小卒的小魔作为。 尸体被骸骨行者切割着,白维一双瞪大未瞑的双目似乎是临终前看向某处,怎么甘心,何其痛苦,弃了一条命,任是没有给予他任何答复。距离此处再翻越两座山,便是和善门的地域了,白维本想着结束此事后,便能尽快的回去陪伴她了。 而今,却只能挺尸于此,任风雪掩盖。苍茫之下,修行之地,多是不甘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