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天乞开口说,文森是火灵王的义子。这话犹如惊雷般响彻在司徒浩瀚与樊老的耳中,久久震撼不能散去。 见两人这般如吓着一样,司徒莫离顿然气索,怒不可遏,明明是要嘲讽打压这个花无枯的,怎因他一句话,一个什么狗屁英雄会就成了现在这般如同示弱退却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他的这幅占了上风,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即指着天乞的鼻子大吼道:“花无枯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连金斧寨都不放在眼里,你搬弄什么狗屁英雄......” “住嘴!” 这次司徒浩瀚忍不住了,怒起拍桌,将这不知者无畏的司徒莫离震慑住了,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樊老说道:“樊老,把俩孩子带下去。” “是。” 樊老起身,也不多嘴,他可是知道英雄会乃怎样的存在,虽说现在的英雄会群龙无首,门中众人皆有限制,但魔门就是魔门,是种入人心的种子,想彻底铲除心中对英雄会的忌惮,除非自己死了,一切重新来过。 当年事迹,光是听说就已然背后汗流,谁又敢与此道派正面对抗,就是如今三环内的任何一家,也无力去面对英雄会残党,不然对英雄会的裁决也不只是放逐,任残存势力漂泊海上。三环众修若是真有那个想法,三环举众家合力定然可将英雄会清除于世,但各家付出的代价也决然不小,故而谁都不愿意继续冒险,毕竟都遭遇惨祸一次了,谁也不想再去面对。 连三环内的道派都不敢去触英雄会的晦气,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四环道派司徒家敢对抗的? 让樊老带走司徒莫离与司徒墨禾是司徒家还不想这么快就让两人接触这等恶祟,算是继续对两人的温室保护。 但天乞的一句话,着实震慑住了司徒浩瀚,苦皱着眉。如今司徒家大主司徒乾坤正在闭关,司徒家一切大小适宜权由司徒浩瀚一人处理,倘是真因一个小小盗匪,从而得罪了英雄会,那么罪过全是他司徒浩瀚一个人的,独自承担司徒家的兴亡,他担不起。 “你所言可是真话,若你今日骗我,我不论你背后是否有金斧寨,你的下半辈子绝对不会好过。” 司徒浩瀚久久沉默,终说了这一句话,且带疑问,且带威胁。 天乞敢为一个小小的劫匪前来司徒家索人,说明背后定有一只大手,司徒浩瀚本就有所猜忌,只是没想到这只手过于的庞大了,远超乎他预算。但在这庞大的压力之下,仍是对天乞说出了威意,司徒浩瀚此刻也只能带着一丝的疑惑表态他司徒家的威严,倘是你花无枯有半点欺骗,定叫你余生万劫不复。 天乞再次对司徒浩瀚恭敬一礼,正色道:“晚辈绝无半点虚言,倘有天雷灭之。” 这下司徒浩瀚才微微点头,“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在哪见到的英雄会。” “晚辈是万机楼修士,于一月前出使任务时,在去往东来岛的海上遇见。” 天乞说的很详细,不仅是在哪遇见的说清楚了,更是说明自己为何能遇见传闻中的英雄会,这一切看似偶然,却也不得不感慨,世间之小。 “恩。”司徒浩瀚表情凝重,再叹一口气,“英雄会身为魔门,被驱逐出东原大地,虽三环下令其门下众生永世不可再踏入东原一步,违者杀无赦!但谁也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激怒他们可不好啊,我司徒家还不想做这第一人......你随我来。” 说着司徒浩瀚起步入门而去,天乞跟上。 对司徒家而言,一个文森可以什么都不是,可怕的是他背后的英雄会。可能英雄会也不会因一个小小的文森而发起怒火,但火灵王一定会怒,一个火灵王或许司徒家还可以挡一挡,但这件事牵扯进了火灵王,那三环对英雄会的条例就被打破,到时三环再硬着头皮将火灵王处决了,还在海上的英雄会残党无疑又会重新凝成一股绳,到时殃及的可不仅仅只是三环之地了,甚至整个东原大地都会因此大乱。显然司徒家没有背负这场罪名的能力。 文森就是那根***,司徒家不敢再碰了,既然花无枯上门来要,给他便是。 随着司徒浩瀚的脚步,天乞一路下了司徒家的地牢,且是愈来愈深,所见的光明也愈来愈淡,天乞没想到司徒家竟还有这样的一处地牢,深邃而可怕,没想到仅仅只是绑架过一次司徒家小姐就要被扔到这样暗晦潮湿的地域,见不到一丝阳光,听不到一丝声音,下一秒等待的更不知是什么,唯一可知的就是自己会死,且又不知什么时候到来。一切都是不过是眼前随处可见的黑暗,而自己正被这股黑暗慢慢地拖进深渊。 天乞跟在后面,脚步不禁因眼前暗景与心中所思而变得沉默深重,如果自己背后没有金斧寨,这也是自己的下场...... 似知晓身后人心中犯怵,司徒浩瀚强勉一笑,“这还没到底呢,我司徒家不是嗜杀的家族,但犯我司徒家,也免不了以死开罪......” 司徒浩瀚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现在说这话实在有辱司徒家的尊严。 身后之人就没有得罪司徒家吗?不一样放了?如今这地下的一同毛贼,是得罪了司徒家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样得放了?尊严尊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不都一样自觉地匍匐在地,哪还敢提什么尊严。 “司徒家主心系家族,其做法,晚辈是佩服的。” 天乞适宜的说了一句,听着像是在安抚司徒浩瀚的心,这也确实是天乞的本意。但只是当下,谁还听得进什么安慰,无疑更似嘲讽。 当然司徒浩瀚也不会扭曲天乞的善意,只是内心的自嘲挥之不去而已。今日,那日,都是司徒家实力不济的证明,这是修行界本就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谁都没有错,只有站在更高的人,才有更多的话语、决定权。今天你示弱了,不怪任何人,只是你面对的人比你更强大罢了,你应该学会承认,低头,规则就是这样。看着很好学,很简单,却总有人不明白,一腔热血凭洒一地。 所以天乞对此刻地司徒浩瀚是尊敬的,又不免对司徒家的未来感到忧虑,前人深明大义,后人骄纵无礼,前人栽的遮阴大树,莫要辛苦百十载却被后人伐了卖。 “前面第三格便是,门已经开了,你带他出去吧。记住,方家不欢迎你俩,速速离去。” 司徒浩瀚停下脚步,淡淡地说了一句。在这黑暗中,只能看见人的轮廓,但天乞却看得见司徒浩瀚在暗光中仍明亮的眼眸,也是那样平平淡淡地。这是极深的隐藏,就连那被称之心灵窗口的眼睛都不能见司徒浩瀚一丝不甘,一丝遏怒,这无疑应是天乞该敬佩的人。久居高处却也拿得起放得下,世人倘都是这般活着,世间总会少点争斗,虽然阶次分明,加重剥削,却也不至于纷战涌起,家破人亡流血漂橹。 如果想要反抗,至少也得是如当年的三环一样,群起而攻之,呵,只不过三环确实是少了一个英雄会,又怎知没有下一个英雄会呢?不明行恶事,却被世人唾恶的道派何止少数,世间规律就是如此简单明了,恶除不尽,人亦生在其中。接受和反抗都不过是笑话罢了,但试问谁又能摆脱的掉呢,或许只有当善者强大到能庇护天下时,那时的世间才会光明一些吧。 但这是修行界,谁又能保持一颗或者拥有一颗善心呢?谁都在力求活着,而且没有善心不是错...... 天乞沉思了一会,再看去时,昏黑的甬道里,再没有一丝司徒浩瀚的影子。 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嘲道:“我亦不是善者,何苦扰此之事......呵,天下终归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 天乞也只是在这看似祥和的东原暗世坚强的活着罢了,至少这次出面搬英雄会招牌救文森一事就不是什么善事,但要做,必须得做,只为了自己还可以活着。 既不是善人,随波逐流也是随自己的内心,司徒浩瀚固然可敬,但司徒莫离依旧可恨。天乞不管以后会不会得罪司徒浩瀚,心中的恶火若不发出来,就有违这恶淫满贯的乱世。 顺着司徒浩瀚所指的牢笼,在一声铁锈刺耳的声响中,天乞打开了那间关着文森的铁门。 入眼,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文森处在这牢笼何处,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折磨与苦难,早就与这一小块天地融为了一体。 “文森?” 天乞开口小声的呼喊了一声,随时注意这里的动静。却只听见了一种草响的声音,耳可辩位,眼力依旧不见一丝动静。 这簇响只有那轻轻地一下,可能是文森听见了,又觉得是幻听,一如铁门打开了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怎么可能会凭空开门,怎么可能会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文森!” 这一次,天乞放开了嗓门,朝着这一处黑间嘶声大喊,听着似还带着一丝丝不知何处而来的怒气。 当即从那处天乞早已知晓的“黑色”草堆上,猛然间坐起了一个身影,也是那般黑黑的,如同被这间牢笼同化般了的模样。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