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干了什么?” 一片被肆虐的密林中央,林修远颓然跌坐,摊开颤抖的双手,看着上面残留的血迹。 感受着脸上黏糊糊地质感,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一具具尸体四散而落,鲜血浸透了下方的土地,凝结、干涸形成片片殷红,刺眼的痕迹。 这是一个生命留在世间上最后的痕迹。 亢奋的状态随风而逝,就像是入魔一般,那时的他完全不像自己,反而像是一只从九幽爬上来的魔鬼。 “啊——”他突然捂住脑袋,在地上翻滚,头颅拼命在地上乱砸,渴望外部的刺激能缓解颅内的剧痛。 可是,他除了给大地多添几道疤痕外,无济于事。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尽数淹没。 像一个溺水的人儿,疯狂挣扎,伸出双手试图得到救援。 鲜血、脑浆...斩首,追杀...无数画面划破他的记忆,在他的脑海深处如一道流星掠过苍穹,只留下点点印记。 脑脑海仿佛被撕裂,宛若一个疯子拿着剪刀在里面肆意剪裁,重新拼凑出一副诡异、疯狂的画卷。 他忘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终于身体的自我保护让他眼前一黑,陷入深层次的昏迷。 “咚”重物落地,溅起一片尘土,林修远趴在地上,眉头紧皱,在梦中仿佛依旧在经历痛苦。 随着身体的晃动,一块玉牌在他的衣袖中兜兜转转,停了下来;赤芒耀眼无比,几乎照亮他整个衣袖。 微光闪烁,伴随着林修远的昏迷,玉牌渐渐恢复平静,光芒内敛仿佛从未出现。 时间缓缓流逝,半饷 “沙沙...”林修远指甲微微抖动,眼皮颤抖几下,缓缓睁开。 “这儿是...哪儿?...我应该在专属考核...” 林修远撑起身子,迷茫的双眼四处看了看,打量着周围的痕迹。 凝固的鲜血、四处丢下的尸身,以及一颗满眼不甘的头颅... “啊——”破碎的记忆脑海里翻滚,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大概明白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像杀人了,不是游戏里虚假的数据,是活生生,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地上四溅的鲜血,残余的人尸,和一旁石头上断裂的长剑;都在向他述说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 拳头...塌陷的下颚,斩首...不甘的吼叫... 无一例外,残缺的记忆都在向他表明。他,林修远,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肺部火烧火燎,双眼一片模糊。 砰...林修远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攥着草皮,头埋得很低,发梢几乎贴在了地上。 他左手拽着衣襟,胃里翻江倒海,想要把今早吃的东西全部吐出。 杀戮的快感与兴奋早已褪去,非人的记忆力忠实地记录下每个死在他手里的士兵,他们临死前的恐惧,如幻灯片一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不可名状的恐惧从他心底缓缓升起,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紧紧包围,世界冰冷一边,充斥着血腥。 袖中,沉寂的玉牌再次活跃,微微光亮从其中溢散开来,频频闪烁。 说到底,在几天前他还不过是一个蓝星的普通学生,一个从小连鸡都没有杀过的城市孩子。 仅仅是因为一时兴起,仗着自己突然暴涨的力量,居然就这样轻易剥夺了无数人的性命。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有妻子儿女,有父母双亲。 林修远仿佛看到了那这些士兵的子女开心地回家后,等来的却是父亲的死亡通知,连骨灰都不曾拥有。两年前的梦魇再次出现,在他心灵深处徘徊。 ‘杀人者恒杀之...我们没有做错,是他们先射的箭,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我们有亲朋好友,他们也有亲朋好友,失去过这一切的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体会吗?难道你也想成为我们最厌恶的恶鬼吗?’ ‘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如果他们不暗下黑手,我们又怎会杀了他们。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无论如何,我们没有权利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难道惩戒只有杀人这一种方法吗?你是被力量迷惑了双眼’ ...... 林修远的脑子一分为二,化生出两个小小的他,一个悲天悯人,一个唯吾独尊。他们争吵着,辩论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掌,凝视着,凝视着这只纤细白皙,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 ‘这还是我吗?’ 他又想起了那日的火场,燃烧生命换取超越人体巅峰力量的自己。 那种力量是如此的顺心如意,如臂指使,仿佛与生俱来,被他完全掌握,分毫不差。 没有心智迷惑,没有狂妄自大,那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救人,像父母当年一样,在于赤鬼的搏斗中英勇战死。 “你们...都给我闭嘴!” 随着一声低吼,林修远双手成掌狠狠地拍击头颅两侧,剧烈的震荡感驱散了脑海中的争吵。 随着林修远的动作,玉牌上闪烁的微光戛然而止,不甘心的渐渐黯淡下去。 现在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虽然说不太清楚地上长眠的士兵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伏杀自己,可能是和地上的这个人有关。 但无论如何,既然对方在发现自己的一瞬间就痛下杀手,那就算自己抛下这个人,对方说不定为了灭口也不会放过自己。 凡事要往最坏的可能做准备。况且,相比于这些士兵的同盟,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更符合自己的要求。 自己杀了他们的同僚,怎么想合作都不太可能了。 “这是剧情逼迫我站队吗?”揉了揉依旧刺痛的脑袋,林修远没有继续深究。 反正作为他的救命恩人,问话应该要简单许多。 说走就走,防止打了小的,来个老的。 林修远从一旁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上,扯下一张类似芭蕉叶的宽大叶子片。 将地上的伤员用叶片紧紧裹住,在扯下几根藤蔓将叶片扎紧。 林修远并不害怕这样粗暴的方式可能加重男人的伤势。 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那男子身上的伤势居然已经自愈了大部分,原本断裂扭曲的五指,在林修远的正位后,表面翻卷的皮肉已尽数结痂。 脱臼的左臂被林修远草草接好,上面撕裂的肌肉也几乎恢复原状。 “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有类似内力,武功的超自然力量。” 观察了一下男子的伤势,根据刚才模糊的记忆,林修远大致得出这个结论。 ‘接下来的行动要小心了。’ 在没有摸清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前,林修远决定低调行事。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力气比较大,身体比较坚硬的莽夫,不会一招半式。要是遇见一个身体素质不输他太多的武林高手,对方打他跟玩儿似的,分分钟被虐到死。 “稳住,别死了。” 林修远将裹得紧紧的叶片抗到肩上,偏过头对着依旧沉睡的男子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认准一个方向就迈开长腿。 自己也不认识路,又不会趋吉避凶,总之沿着刚才两个士兵来到反方向跑就是了。 ...... 对于世代生活在丛林深处的动物而言,今日绝对是一个可以让它们铭记一生的时刻。 一个黑影席卷着狂风在丛林深处横冲直撞。 遇水涉水,遇山开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住他的脚步。将林中的动物吓得鸡飞狗跳,一片乌烟瘴气。 其实在复杂的地形上全速奔跑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对于林修远这种开了异世界挂的无良人士而言,都不是事儿。 狂风的中心处,林修远深处一只右手横在身前,在急速的加成下,将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事物统统击碎。 两只大长腿肆意伸展,在娇弱的泥地中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布满龟裂的深坑。 在大地的呻吟中,获得足够的反冲力来维持自己的速度。 扑面而来的狂风,涌入衣袖,将林修远的道袍吹得“飒飒”作响。 涌动的袖口仿佛有蟒蛇缠绕,夸张隆起的背部如隐藏着一双宽大肉翼。 林修远瞥了一眼肩上一动不动的叶片,骄傲地点了点头。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他的脑袋也裹进了叶片,不然这家伙的发际线准得再高三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