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塔下的异空间中,芍药扛着方天画戟,神色悠闲,她的脚下踩着一只奇形怪状的丑陋生物。 浓郁的血气弥漫在空间中,像是发酵十年的臭豆腐,与榴莲一同放进微波炉里。 简直不是人能待的。 淡淡的气血从芍药全身毛孔涌出,在她的体表积蓄,化作一层与周围环境隔绝的薄膜。 那怪物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泛着白眼,四肢扭曲,僵硬的外骨骼寸寸粉碎,像是被压路机来回碾压过一般。 无数细小的血雾在怪物体表伸缩、舒张;时而拧成根根触手,时而扩散形成一袭纱衣。 胸膛起伏不定,血盆大口未曾闭合,宽厚而猩红的长舌搭在嘴角,触及地面,涎水四溢。 两条粗张的手臂长过膝盖,原本长着一串倒刺,现在都被不知名的家伙给统统连根拔起,只留下一排细小的空洞。 手掌夸张的展开,几乎有整个身体的十分之一。掌心处生有一个吸盘,细小的利齿从吸盘内壁冒出,微微收敛。 这是大概是怪物的进食器官。 “咔吧”,芍药低头望去,挂在腰间的玉佩突然破碎。 鸳鸯玉佩,一方破碎,另一方绝不独活。这是她和林修远定的信号。 现在要开工了。 芍药将目光重新投回眼前的怪物,眉头紧蹙,小嘴撅起。 “真丑。” 不满归不满,但该做的事,必须要完成。 大小姐,从不掉链子! 她取出林修远给的原祖精血,看了一眼被她踩着的血孽,略微瞄准,手腕儿一抖,晶体精确的飞入血孽张开的大嘴,顺着他的喉管滑入胃部。 芍药右手一挥,原本横放在肩上的方天画戟向下摆动,戟杆末尾带着破空之声,笔直的撞击在血孽下巴,帮他闭上嘴巴。 “砰!”用力一杵,坚硬的戟杆撞击在血孽的胸膛,气血透体而入,在他体内炸开。 宛若十日横空,骄阳高悬苍穹,炙烤着大地,海水干涸,土地龟裂,生机被炽热的光芒摧毁。 “吼!”原本陷入昏迷状态的血孽被这一下直接给打的精神起来,他拼命想要张开大嘴,将炙烤着他腹部的火团吐出。 可惜,无论他如何挣扎,芍药依旧巍然不动,握着方天画戟的右手十分稳当,戟杆杵着血孽的喉咙,顶住他的下巴。 “嘶...吖...”尖锐的嘶吼从喉咙缝里挤出,活像即将被蒸熟的公鸭子。 周围血红的土地像是被犁过一般,地底的赤土被尽数翻出,血孽的身位都凭空下降了几米,周围是堆积如上的细碎土壤。 那捣拾的叫一个均匀,下辈子定是个种地好手。 说芍药瞥了一眼脚下挣扎的血孽,打了个哈欠,无聊地扯着头发。 “砰,砰,砰”密集而猛烈的碰撞声不绝如缕,响彻与这片异空间内。 血孽只剩眼白的双目都化作了赤红,那是被鲜血填满的表现。 缕缕青烟从血孽的齿缝中溢出,一股烤肉焦糊的气味传出。 他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光团,可就像蜉蝣撼大树一般,除了让自己双臂骨裂,没有一丝成效,连点点涟漪都没激起。 恐惧、绝望、不解...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剧烈的疼痛在胸膛燃起,向着他的全身各处蔓延开来。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不是他生来特殊,没有泪腺。他真想给观众们表演一个嚎啕大哭。 无法以泪洗面,只能以血代替了。那是因为用力过猛以及那团光幕的反震,导致的血管破裂。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啊,在母体中睡得好好的,还在做着屠光人族的美梦。 突然有一天,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恶徒,将他的母亲杀死,剖开子宫,将还没出生的他硬生生扯出,连脐带都没剪短,就是一阵毒打,打到他眼冒金星,神志不清。 我是...什么呀... 随着胸膛出的灼热感,蔓延至他的脑海,整个人仿佛被压在九幽地狱中的刀山火海之下,残余的灵智终于被彻底击碎。 啊巴,啊巴... 这是什么味道...好想吃...好疼...啊!好疼!不能吃...不能吃!吃了...要死...要死... “咔啪”原祖精血破裂,在气血的熬煮下,蕴含着各类妖族气息的精血炸开,在气血的引导下,径直涌入血孽的脑海。 芍药气血的活动恰到好处的停止。嗜血、进食的渴望,被尽数集中在妖族精血上。 但没过多久,血孽零落的意识再次抛弃妖族精血,这是妖族阵法给他的禁锢,他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人族血气上,然后... 啊!不!...我错了!我错了...不能吃!这个不能吃... 如此反复。 ...... 阎罗塔顶,林修远左手握着鸳鸯玉佩,随时等待着芍药传来消息,一手提着已然出鞘的玉剑。 双目如榫,气息将面前的阵眼牢牢锁住,随时准备启动大阵。 没错,启动大阵,虽然是破坏性的启动。 这些阵法虽然被他带来的玉牌锁定、翻转。但是没有妖族布阵者的提前设定的启动暗号,想要短时间内完全启动大阵,只有破坏性启动一个方法。 通过物理手段,配合对阵法精妙的控制,找到阵眼,将其中几处重要的平衡点破坏掉,使阵法按照他需要的方向启动。 只是这种启动方法使用过后,阵法就会因为缺少足够的平衡点,迅速崩塌。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 ...... 南陈,大同市。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蒋子桓带着两个心腹手下走进房间,看向来人焦急开口道: “秦大人,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 “录像,玉珠峰出现的录像。您说过,你去过玉珠峰,见过那个神像的。” 蒋子桓先对着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去把守住房门,这次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来到秦明面前。 扑通一声,蒋子桓双膝跪下,额头触底,将地毯砸出一个坑洞,皮肉与坚硬的地板直接接触。 秦明看着眼前下跪的蒋子桓,淡淡开口道: “你先起来说话,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明其实自己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方志判了死刑,但至少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没接触一点儿团队机密了。 除了刚开始进入世界算的那一卦。 蒋子桓慌忙从地上爬起,慌急道: “秦大人,前三天玉珠峰出现的神像您知道吧?” “嗯,知道。怎么了?”秦明点了点头,他不仅知道,还亲眼见证了林修远装模作样的全过程。 “那个神像让人看了可以剔除他们的妖族血脉!这样一来,我们的谋划全都落空了!” “什么!”秦明双目圆瞪,他听到了什么。人族体内的妖族血脉?你们这是要干嘛? 作死也不是你们这样作的,白给也讲要基本法呀! 蒋子桓抬起头,看着双目圆瞪的秦明,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秦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秦明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望向窗外天空,面如死灰。疲惫地挥了挥手: “下去吧,等着。” “秦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计划...” “我让你给我下去!”秦明陡然暴起,一巴掌扇在蒋子桓脸上,将他生生打会原形。 “嗷呜。”伴随着一声哀鸣,蒋子桓身体尚在半空中,突然化作干瘪下去,皮囊一抖,一只灰色老狐从中脱离,狠狠地摔在大门上。 “砰”大门重新闭合,蒋子桓和他带来的两只画皮妖怪被他丢出门去。 秦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跌落在地,看着趴在他腿上的白狐,惨然一笑: “这算什么?果然...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