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景物变换,只在一瞬之间。 聂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方有沉思片刻,然后认真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聂一脸的“哀其不争”,“现在车都山前了,路呢?” “急什么?我们进凉亭看看。”方有拉着她进入亭子,查看四周发现并无异常,只是远处依旧云雾变换,诡异难测。 “车到了,路呢?”聂又忍不住说一句。 “额。”方有也是无奈,路是说有就有的?还不得找找看啊。他一转身,眼望云雾,忽然发现了什么东西,问道:“你看这里的雾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聂问道。 “那个哎,这里的云雾似乎被什么阻挡了,你看它们可以从上面走,也可以从下面走,就是中间不能过是不是?”方有指着她看。 “好像是。” “看来这里就是路了。”方有拿起一块石子投了过去,立刻就听见咚咚咚……石子滚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欸,还真有路,你看那石子还悬在那里呢。” 聂问道:“那你知道这路能通到哪里去?还有那上面能承多重的人?”说着在方有周身上打量一圈,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方有迅速收紧肚子,但还是晚了一步,看到聂那个眼神,忍不住又要掐她一下,只是想着现在时间不早,不能再耽搁了,便说道:“我去试试。” 方有找来一根树枝,翻出凉亭,开始学盲人走路那般,点着前行。他确定前面确实有路后,坐在悬崖上,先放上去一只脚,试了试力后,这才放第二只,等完全可以站稳后,又忍不住第跳了跳,这才喊道:“可以啊,能走。” 聂有些怕高,不敢往底下看。方有走到边上,让她不要看,干脆闭上眼睛,他拉着她前行。 聂一开始还是听话,但后来估计是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又朝下面看去。 下面云雾缭绕,并不见底,方有捡起之前那颗石子,朝着不远处扔去,并没有声音传回来。 “这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方有拉着聂,继续探路,走了好久,再回头望时,发现那座山好似一座仙山,悬停在空中,隐隐有仙气溢满出来。 聂指着山顶道:“那人还在那里。” 方有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看到那边有人的,明明隔的这么远。而且她不是近视眼吗? 方有发现她并没有戴眼镜,只是眼睛有些泛红而已。 “你在看什么?” “看你这沉鱼落雁的美貌。”方有笑了笑,又看向山顶,“我们这里似乎越走离山越远,这要怎么回去?” 聂摇摇头,“你带的路,你问我?” 方有很想说是路带的自己,自己哪里知道怎么走,当下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道:“那继续上山吧,我相信总会上到顶上的。” 聂道:“你的方向明明与山顶方向相反,怎么可能到达山顶?” “这可不好说,世间自有阴阳两极,反与正是相反,可相反到尽头,也是头,说不得就要汇聚一点,这叫阴终为阳,阳盛为阴,好比春夏秋冬,总是阴阳二级的轮换,春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你看这些名言不都是这样说的?所以否极泰来,只要心中山顶依旧,道路总会通达的。相信我一次,继续走。” 聂犹豫不决,不知她做什么选择。 此时月到中天,正是一天阴气最盛的时候,寒风吹来,整个山脉都添上了一抹银白霜色。 方有焦急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样嘛?走不走?” 聂瞪了他一眼,“你凶什么。” “没凶啊,我只是声音大而已。” “那就是凶。” “……”方有叹了一口气,“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先说现在怎么走吧。” “我考虑一下不行吗?” “行!” 方有十分无奈蹲在一旁,看着聂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急得发毛。按照之前的症状,聂博的心理暗示能力估计已经要消失殆尽,如果那时还没找到救治她的办法的话。方有担心她真的会完全病变,到那时自己被杀倒是无所谓,可要让她一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世上,方有说什么也做不到。 那种滋味,茫然、空洞、无助、孤独,她一个人怎么承受得了。 方有站起身子,直接拉起聂的小手往之前那个方向走。聂愣了一下,又马上问道:“要去哪里?我都没想好。” “我帮你想了,现在就按我说的走。”方有拉着她继续走。 “可是你说的是错的啊,你看,你这边明明就是反方向,这怎么可能到得了山顶。” “我不太想解释,但就觉得这样是对的。你只要跟着我就行。” “可你错了怎么办?” 方有停下脚步,望着她,正色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二人都有些精疲力竭时,忽然远处的云雾开始翻滚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扑来。 “这是什么情况?”方有大惊失色,连忙拉着聂准备往回跑。但速度还是慢了一步,漫天的云雾直接将二人扑倒。 听着耳边呼呼的云雾声,和身体下有些微弱的喘气声,方有知道聂快要坚持不住了。他艰难站直身子,从腰间拔出那把唐刀,然后屏气凝神,转身用力一挥。 原本不过普普通通的一把唐刀,竟被使出了神兵利器的感觉。而且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云雾竟被劈开了。 云雾从中分开,很快露出一片青色的林子,再看脚下时,发现站立的地方已不是之前的悬空桥,而是结结实实的石梯。 “这里是……”方有惊奇的发现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而是之前他们所待的那块石碑前。 又回到了原点? 方有赶紧去扶聂,“聂,我们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他拉了拉,但对方没什么动静。方有以为她出事了,连忙蹲下身子,扶过她的侧脸,却看到她满眼通红,嘴里还长着獠牙,完全变成了一个病兽。 “聂……”方有一句话话还未说完,聂忽然就朝着他扑了过去,完全就像是一只狗看到了一坨屎。 来不及多想,方有直接将她踢开,但看到她摔倒在地,又满是心疼地准备去扶。 可对方毕竟是病兽,怎会因为点点的心疼,而放弃报餐一顿呢。 聂朝他扑了过去,并在他的肩上重重咬了一口。和之前相比,这次没有任何的怜悯,因此下口极重,一下就咬掉一大口肉来。 方有疼得大叫一声,眼看聂又要向自己扑来,他连忙朝山上跑去。 一般而言,人的速度是绝不会有病兽快的,但方有有些不同,自从他练了那些古武之后,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那个老人传给他的武功掌握了许多。 现在他施展身法轻功,沿途飞奔而上,聂像一只豹子跟在后面,竟一时追击不上。 方有越想越怕,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二人你追我赶,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方有终于感到体力不支,就要慢下来时,身后忽然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之前病兽奔跑咆哮的声音。 方有停下身子,回头去看,却看到一个灰袍老者。他左手制住聂,右手虚空画符。 当聂看到那张符后,明显地恐惧挣扎起来。但在那老者手下,即便是力大无比的她,也未能动得分毫。 “孽障,我这就收了你。”老者手指不断画符,眼看就要点在聂的头上。忽然方有飞起给他一脚,直接将老者苦心花就的符给毁掉了。 老者转过头怒道:“你疯了?!” 方有不知怎么解释,只是说道:“不准伤害她。” “它可是妖孽,不能留,而且你忘记了,她可是要吃了你,你看看你的伤口吧。” “我不管这些,反正就是不能伤害她。” “那也得看你拦不拦得住。”老者又开始画符,看样子和之前一样。方有肯定不想再想之前那样,到了危急关头才去打断,所以这次老者才开始,他就开始阻拦。 但那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只手制住聂,一只手画符,仅凭翘起的一脚便可应付方有。 方有一边回忆那个老头教给自己的本事,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老者。 二人交手十几招,方有依然毫无成果,眼看老者就要画符成功,方有忽然使出流氓招数。他对着老者身后的聂喊道:“对,直接咬他的手。” 老者恍惚了一下,真的去看自己的手。但这一分心,方有立刻飞奔了上去,直接一把将那符砸得个稀烂。 老者知道自己上当后,气得白胡子直吹,骂道:“混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我在救自己的老婆。” “你管这玩意叫老婆?她已经不是人了。” “放屁!”方有怒不可遏,不想承认这一点,“她明明还是她,只是样子变了一点罢了。” “那胃口习性呢?你该不会忘了她吃什么吧?就算你留她活下来,难道你还能杀人喂它?”老者已经怒到极点,实在想不通还会有这等愚昧荒唐人物,“你这是在迫害,在迫害那些无辜的人。” 方有无言以对,可她到底是她啊,怎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呢? 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这么优秀,这么天真,这么让人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她不该得到全世界的赞美,全世界的拥护,全世界的肯定吗? 她一定值得,可这荒唐而又残酷的命运,凭什么落在她的身上啊。 方有忍不住的泪流,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前辈,您本事那么高,难道真的救不回来她吗?” 老者看着方有,许久之后才说道:“或许……算了,这违反天道。” 方有好似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会放,“前辈,你有办法是不是?” “这违反天道。” “什么天道,前辈,你只管救人,有什么天道惩罚,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好了。我只是不想看到她这样,她不该这样的。”方有望着聂已经有些狰狞的面庞。 “那……哼哼,年轻人,这可是大天道,你承受不住的。”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就算死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