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屋子里就热闹，邢奶奶拿出一些吃的，让他们自己随意。　　过了一会儿，外甥女一家四口也来了，屋里更热闹了。豆叶钻在厨房，用心地准备饭菜。　　郑晶已经十八岁了，邢奶奶让豆叶叫她姐姐。郑彪跟豆叶同岁，也是过年十六，但是月份比豆叶大，是哥哥。他们是邢奶奶外甥女的两个孩子。　　邢奶奶一边跟他们说话，一边来给豆叶帮忙。　　豆叶干活很麻利，凉菜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热菜一个个上桌，端上点心和饺子，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家把邢奶奶让到主位上，然后纷纷坐下，留给豆叶的位置很小，夹在郑彪和刘明中间，豆叶感觉很不自在。　　饭桌上，大家纷纷祝福邢奶奶，说了很多吉祥话，邢奶奶给三个孩子派发了红包，鼓励他们好好学习。　　慢慢地聊起了家常。郑晶想出国，但是英语考试总是不过，挺苦恼的，她想让邢奶奶帮忙想办法。　　邢奶奶说：“你是去学习，不是去玩儿，还是好好考吧，考试不过，谁也没办法啊。”　　郑晶和她妈妈都有点不高兴。　　刘明问：“王建舅舅还回来吗？”　　“他呀，工作忙，回来也没什么发展，我身体好，现在又有叶儿照顾着，没事的。”邢奶奶跟大家笑着说。　　接着，大人们又说起了别的。刘明越过豆叶，问郑彪：“你能上一中吗？”　　“不知道，考完再说，能上就上，上不了就不上呗。”郑彪夹起一块肘子，重重地放在碗里，碗里的醋汤溅了出来，有几滴溅到了豆叶的手上。　　豆叶下意识地一躲，碰了刘明一下。　　刘明瞪了豆叶一眼，豆叶赶紧小声说：“对不起。”然后，默默地去洗手。　　再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小圆凳被撤到了一边，郑彪和刘明挨在了一起。　　豆叶觉得心里很闷，她赶紧躲进厨房。过了一会儿，邢奶奶发现豆叶不在，就叫她。豆叶出来，笑着说：“我吃饱了。”　　外甥媳妇哈哈笑了两声，说：“这孩子，吃完了也不说一声，悄悄儿地就溜了。”　　众人哈哈笑，刘明和郑彪笑得很夸张，豆叶很尴尬。邢奶奶等大家笑的声音小了，说：“叶儿，累了半天，回屋吧。”　　豆叶对大家笑笑，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饭厅里还很热闹，豆叶把门关紧，躺在床上，紧紧地搂着毛熊。　　不知过了多久，豆叶都快睡着了，门“嘭”地一声开了，郑晶进来了。　　豆叶猛地一惊，赶紧坐起来，郑晶说：“别躺着啦，去刷碗吧。”　　豆叶有点惊愕，她一时有点不明白这种吩咐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嗨，发什么愣，你不就是保姆吗？对你好一点，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能让我姨奶奶干活吗？那么大岁数了。”郑晶满脸教训的神态。　　豆叶明白了，她对郑晶笑笑，从她身边过去。豆叶知道大家已经吃完了，应该可以收拾了，她确实不能让邢奶奶一个人忙。　　果然，邢奶奶在厨房，其他人呢，有人在客厅坐着，有人去了阳台，还有人在书房。　　豆叶进了厨房，邢奶奶小声说：“叶儿，先把大面儿收拾收拾，等他们走了咱们再细弄。”　　豆叶对邢奶奶笑着说：“您出去吧，我收拾就行。”　　邢奶奶在围裙上擦擦手，说：“那我先看看去，唉――”　　豆叶默默地把剩菜整理好，把碗碟一个个的洗好，码齐。慢慢地擦拭着油烟机，擦拭着洗菜盆。她不想出去，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突然，豆叶听到邢奶奶大声说：“那可不行，那是叶儿的！”　　豆叶循声望过去，原来是刘明，他把豆叶的冰鞋拿出来了，看意思是想拿走。　　豆叶也急了，这是邢奶奶给她买的，才穿了一次，过几天也许还要去呢。　　“她的？她还会滑冰。我穿正好，我最喜欢这个颜色了。”刘明不放手。　　邢奶奶说：“那是叶儿的，已经穿过了，你要是想要，我再给你买。”　　“穿过啦？看着挺新的，明子就想要双冰鞋，每次去都是租，也挺贵的。”邢奶奶的外甥女笑着说，对于不能马上拿走这双冰鞋很是遗憾。　　邢奶奶过去，从刘明手里拿过了冰鞋，放到阳台的角落里。　　郑晶和郑彪从书房出来了，郑彪拿着两只笔，豆叶一眼就看出那是张鑫懋送给她的那两只，很好使，她一直都舍不得多用，只有每次写信的时候，才拿出来。　　“这笔不错，我没笔了，姨奶奶，我拿走了啦。”郑彪把笔冲邢奶奶扬了扬，不等她说话，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郑晶说：“您书房的书还是那么多，也没人看，还不如卖了呢，省得占地方。”　　邢奶奶脸色很不好，说：“怎么没人看，都是好书，哪儿能当破烂儿呢？”　　邢奶奶外甥接口道：“二姨，您坐，其实吧，我们早就想过来了，就是都上班，一直没时间。我们想问问您一个事？”说着，看了看另几个人。　　邢奶奶坐在一个小凳上，眼睛看过对面的四个大人，说：“说吧，什么事？”　　“咳，也不是大事。就是吧，我们想问问，要是建哥不回来了，您岁数再大了，怎么办？一年年的总拖着也不是事儿。”邢奶奶的外甥女喝了口水，用胳膊肘杵了自己丈夫一下。　　“我身体好，谁也不用你们，你们忙自己的就行了，有空就来，没空就罢了。”邢奶奶大声说着。　　外甥媳妇哈哈笑了两声，说：“看您说的，王建一时回不来，您身边不就是我们这些个亲人，我们要是再不管，您有个不方便的那天，不是来不及吗？”　　邢奶奶很不高兴，站起来，说：“我没事，动不了我就去找王建，要不就去养老院，把这房子一卖，够我住到死了，不用你们操心了。”　　外甥又说：“二姨，您别生气，我们说的是实在话，怎么能让您去养老院呢。我跟琴子商量好了，要是王建不方便，我们就给您养老，到时候您这房子我们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