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思忖良久,拿出一根针灸的银针,开始一点一点的用针尖挑剥蚕丝,就像挑去戳进手上刺似的。 天冰蚕的蚕丝,细如蛛丝,却异常坚韧,比钢丝的强度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宁珂估计,其强度肯定超过了纳米碳管。 他试图用柳叶小剑来割断蚕丝,即便他在剑上加持了真气也没能成功——当然,用力过大他也怕伤到穆安儿。 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能用灸针剔剥粘在蚕丝上的脑组织。这样做,难免会造成脑血管和脑回等组织的损伤。故而,他只能一边剔剥,一边随即用真气对损伤的脑组织进行修复。 随着不断的挑剥、切切,抽离的蚕丝越来越多,最后成了乱麻状的一小束,宁珂这才把天冰蚕的蚕茧从穆安儿脑中完全剥离出来。 接下来的外伤治疗就简单多了。 他先小心的拔去穆安儿脑壳上的犁形刀具(这种专门用来切开人脑颅的刀具,也可算是南洋巫师的一个发明),再用真气滋润伤口。 宁珂现在的修为比之以前强了许多,很快就修复好了穆安儿的外伤,连脑壳上的十字形疤痕都很浅显,并不怎么影响美观。 只是穆安儿现在的头发太过难看,一头黝黑的长长秀发中间,有一块碗口大的没毛区! “穆安儿,这就是剥离的蚕茧。” “哇,还真不小嘛!都有一颗莲子大喽。” 穆安儿从宁珂手中接过蚕茧,绣眉蹙了蹙,一脸的厌恶,抬手摔了出去,跟着上前,抬起脚就踩了过去...... 宁珂忙一把拉住了她,说:“这蚕茧我还有用!” 心想,要是让星甸等人看到,她把虫王之王不当回事,肯定会气得吐血...... 宁珂收纳好天冰蚕茧,望着穆安儿虚弱的脸说:“从今往后,你的寒毒症再也不会发作了。” “真的?!......太好了!……嗨,你的医术真神了!我的头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你还真是个神医!刚才摘除蚕茧时,我也没感觉到有多大的疼痛,你还真是有本事! “我离家出门的那天,我爸妈说钱塘来了个小神医,是宁府的后人,治好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疾病。说是连秦叔叔女儿的罕见胆道病也被你治好了。他们正在想办法请你给我看病呢......还说,你也一定能治好我的寒毒症,我当时哪会信呢?! “这半年多,我不知看了多少医生,连道士、高僧、异人也给我请过不少,根本没用!其实,我早就失去了治好病的奢望,甚至有时想一死了之。嗯……我的父母还年轻,他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穆安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她看了宁珂一下,继续说: “我之所以没去死,因为我的心中或说梦里总是有个声音悄悄地告诉我:有个帅气的年轻神医,他会驾着祥云,身披五彩霞光,来给我治病……那天在天坛见到了你,我感觉你就是那个神医!” 宁珂听了穆安儿的一席话,怔怔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些年,他的心底似乎也藏有个“她”,说这个“她”就是眼前的穆安儿?......他立即否定了。若说穆安儿的长相,他倒觉得像,但他心里对她是否定的。 那他心中的“她”究竟是谁呢? 从自小就熟悉的儿时玩伴李雅迪,到最能谈得来的公主似的同学单艾艾,再到一往情深端庄的美女林岚老师和爱闹腾的俏皮美女孩阚玲,以及总是戴着一副遮住美丽大眼睛眼镜的秦叶,还有娇憨又娇俏的余春慧,甚至那个透着成熟性感的俏警官钱小姝都可以是“她”...... 自己就像一个失去嗅觉味觉,飞在万花丛中挑选花朵采蜜的蜜蜂,不知究竟该采哪一朵,也许时间会帮助自己选择吧,他想。 “哦——” 听了穆安儿的话,宁珂思索了一会,怅然长舒了一口气,他将话题拉回到穆安儿的伤痛上,说:“你头顶上的疤痕呢,过段时间就看不出来了……” 穆安儿摸摸头顶,喜悦的说:“好的真快!伤口都已经收口了。” 忽然,她大叫起来:“头发?……我的头发呢?!” 穆安儿这时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头顶没有了头发,她的大眼睛流露出惊恐之状,比发寒毒症时还甚。 前天她被亚图姆掳到这个山洞,就一直绑在笼子里。 这次寒毒症发作的时间远比以往要长,疼痛的程度更加剧烈。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聩,隐隐约约中觉得有人剃掉了她头顶的头发。 她当时处在濒死的状态,哪里还顾及到自己的头发?现在病痛一除,她爱臭美的大小姐习惯就回来了。 “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穆安儿的两只小手,轮流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哭的是伤心欲绝“呜呜......有镜子吗?呜呜……” 宁珂的仙女师父留下的饕餮盒子中,有一面有缺损的破铜镜,在这昏暗的洞里照照人影也许是行的。 这面镜子至今他也没搞清有什么用途,任凭他用神识扫描、穿透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拿了出来,递给了穆安儿。 “这是什么破镜子?!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穆安儿拿着镜子,照了又照.....说着,又要哭了。 宁珂见眼前的美人儿伤心的样子,心就软下来了,急忙拿出柳叶小剑在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下,挤出一滴殷红的鲜血在铜镜上。 只见铜镜发出一阵明亮的浅蓝色光晕和一声敲打铜锣似的铿锵金属颤鸣声......模糊的镜面竟然变得清晰一点。宁珂又滴了一滴鲜血在其上,铜镜又变的清楚一点……如此滴了三滴鲜血,铜镜神奇的能清楚的照出人影。 宁珂早就猜测出他的血有奇效,从开启饕餮盒时他就隐约有这种猜测。 这不,破铜镜浸了三滴血也见效了,镜面变得光洁铮亮。 当然,宁珂是最不愿意失血的。从修炼的“三才”功决经义看,人的血液是人之根本,人体的组织器官皆依赖其生长,血是十分珍贵之物,是不能随便损失的。 “咦?我的衣服怎么没了?!......呀!这是面流氓镜!能透视人体......” 听了穆安儿的话,宁珂很好奇,也凑过脸来,穆安儿连推带搡把他弄走,宁珂还是看到了镜中的人像。 穆安儿在镜中的模样未变,可是穿着的衣物全无,连衣物的虚影都不存有,比自己释放神识扫描还来的彻底。 镜子中的自己,也是一丝不挂!连脖子上套的宁家那枚家族的徽章玉坠,也不见了…… 这真奇了怪了! 什么样的镜子,竟能照的隐去了人的衣裳?! 今天这一照,真让他吃惊不小! 忽然,更惊奇的事出现了。 破铜镜反射山洞中那盏应急灯的光线更是奇特。 只见铜镜背面,隐约模糊像私章上一样的反字(宁珂以前研究过这面铜镜,没有看清楚镜面的反面刻的是什么字),此时竟然清楚的反射到洞壁上,显出水印般的三个繁体字——“天機鑒”。 “‘天-机-鉴’?......不用想,这准是美女师父留给我的又一件宝贝!” “可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用呢?!......就是为了照人的身体?——当然不会是为了这个用途……” 宁珂把镜子夺过来,对着穆安儿的身形照了照,羞得穆安儿满脸骚红,宁珂也很难为情的解释道:“我,我只看看镜子的背面!......” 此时,镜子背面竟然显出许多金色发光的繁体文字来“女,骨齡什伍歲,純水系,冰靈根,宜修炼冰系功法......” 这是穆安儿的“鉴语”! ——这镜子竟然能看出人的灵根! 宁珂急忙将镜子交给穆安儿让她照照自己,他急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灵根。却发现镜子这时已恢复原来的破旧模糊的样子,变的模糊不清。 没办法,宁珂又向镜子上滴了三滴血,镜子又变的光洁照人。 穆安儿接过镜子照向宁珂,赧红着脸告诉宁珂,镜子背面上显出的文字太多,不仅有许多字不认识,而且竟有好几条不同结论的“鉴语”…… 宁珂让她挑一条多数字能认识的念。 穆安儿连比划带猜测,断断续续的说:“男,骨齡......什柒又半歲......魂魄......假體......假五行真木系......靈根......無常脩......勤苦......脩煉......驚乾坤......” 宁珂听了穆安儿的话,心里不禁琢磨。 “穆安儿的‘鉴语’一目了然,可自己的‘鉴语’是什么意思呢?!......如此的晦涩难懂。 “玉简上好像没有介绍过什么‘五行木系’灵根一说啊!” “若是‘五行灵根’那就完了!那是一种消耗资源极大,不堪修炼、修行的废才灵根啊!难道我不能修炼?!......” “‘勤苦修炼......惊乾坤’好像是说,刻苦修炼能惊天动地的意思……怕是这面镜子怕我灰心,给的鼓励‘鉴语’吧。” 宁珂有点无语、无奈,又有点想哭、想笑...... “呜呜......流氓镜子!喝血才能照人......可是我的头发,还是不能改变,头顶上还是秃了一大片!呜呜……” 穆安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宁珂的沉思,他多少有些不耐烦: “......没事的,你的头发等几个月不就长出来了?” “呜呜,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怎么出去见人?!......” 再看那面镜子,只是一会儿功夫,镜面又黯淡下来,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真是一面嗜血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