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活不了,我也能让她保持原样。”月小柒的承诺,让韦世强心头一松,又暗暗收紧。 保持原样,和活不了有什么区别。 韦世强苦笑一声,抬头对上了月小琉的目光。 月小琉耳朵发烫,目光一触即收。 她转过背去,干咳一声,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某人听,“放心吧,这座祭坛,可不简单,是当初帮始皇大人打造寻方令的墨家巨子,亲自打造的,这根铜柱,本就掺杂了寻方令的边角料,虽比不上主盘,也相去不远。” 随着祭坛八处骨钱令副盘图纹的渐渐清晰。 酸与怪物们,将一桶又一捅的鲜血泼向铜柱。 铜柱瞬间吸附,探入地底的血丝纹理不断朝琥珀军阵蔓延。 嗡地一声。 月小琉笔记本中的数据条达到100%。 祭坛虚空暴涨。 虚影穿透整个空间,扩散不知几远。 八个方位,传来鸟鸣。 那黛青色冶鸟。 活了。 盘旋在祭坛之上,犹如凤凰啼哭。 扩散的虚影,又瞬间收拢。 八盘合一。 化作数不清的蝌蚪符文,贴服在铜柱上游走。 铜柱如高温浇筑。 慢慢渗出黄灿灿的液体。 须臾。 泼洒开来。 犹如星空炸裂的万千星点。 星点随着冶鸟盘旋。 转瞬之间。 在半空合成一八芒星阵。 星阵之中,山川纹理图,流转不息,生命的气息越来越浓。 犹如实质般的温黄之气微风抚柳一般,从星阵弥漫开来。 这气息闻之让人心旷神怡,心神俱佳。 月小琉最先体会到这股神秘的奥妙。 她竟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 全身通透,舒服得想要尖叫。 祭坛之下。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成千上万的各色琥珀俑,片片脱落。 手持弓弩的锐士,足登短靴,机械地动了一步。 背负铜镞的弓箭手,颤了颤手指,弹开了指上的琥珀。 手持长铍的甲士,攥了攥手,长铍僵硬侧向。 跨马提弓的骑士,抖了抖缰绳,跃跃欲试之姿,呼之欲出。 双手握髻的御手,两臂前伸,在缓缓后移。 手执吴钩的指挥官,眼珠渐渐泛起光泽,有了复苏的迹象。 “是真的,是真的。”韦世强喃喃低语,盯着范晓红渐渐皲裂的琥珀俑,激动得泪痕无声滑落。 咔擦咔擦。 绵连不觉的声音,越来越响。 僵硬的犹如木偶一般机械活动的秦兵,活动的弧度越来越大。 “巍巍大秦,永世不灭。”月小琉双臂展空,兴奋得无以复加。 她沐浴在温黄之气下,脚踩冶鸟后背,犹如仙鸟上的神女。 “差点东西。”月小柒摸着下巴,用镊子不断捡起地上的琥珀碎片观察。 “差点什么呢?”月小柒苦思冥想,嘟嘟的婴儿肥脸蛋,鼓了又消。 咔擦咔擦。 不仅有琥珀脱落的声音,还有身体触碰的声音。 月小柒循声望去。 移着机械步的秦兵,东倒西歪,又颤颤巍巍爬起来。 这些排列整齐,光静止不动就散发军阵杀气的秦兵,脱离了琥珀俑的束缚,竟然如残兵败将一般,溃不成军。 “汝等军纪散漫,成何体统,可对得起长生军名号。”月小琉凌空飞下,一脚踏在一名弓箭手胸前,怒气满面道:“站起来。” 这名秦军抿紧嘴唇,僵尸一般,双眼无神,茫然四顾,对月小琉的怒喝置若罔闻。 “难道要拆线?”陷入医学研究状态的月小柒,绕着秦兵不断试着用各种方法。 她掌心光芒隐闪,一柄手术刀唰地一声切开秦兵唇上的缝线。 秦兵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 他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看那动作,从生疏渐渐熟练,快有了正常人的频率。 只是。 他眼中的茫然,依旧。 “身体苏醒了,灵魂还在沉睡?”月小柒杵着下巴,轻轻点击着手指,疑惑着嘶声,“不应该啊,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小红,小红,是我啊。”韦世强摘下银面,半张脸正常,半张脸骷髅。 他的笑,比哭还难看,无边的泪线,止不住往下流。 范晓红一脸木然,机械地抬手,瞳孔毫无聚焦。 韦世强颤抖着双手,捧起范晓红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 那冰冷的触感,却温暖了他那颗残破不堪的内心。 “你活了,太好了,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韦世强泣不成声,诉说对范晓红的思念,“我们以前租的小屋,我买下来了,阳台上的向阳花,我每隔一段时间都去浇水施肥,放心,长势喜人。” “毛毛生了一窝小猫咪,我没有送人,等着你回去再安排。” “我们的父母,生活无忧,我经常偷偷打钱,很多很多钱,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我想好了,什么仇什么怨,我都不报了,只要你能复活,比什么都好,我们出去,找个无人的小岛,平淡一生,死了,骨灰撒向大海,你说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哇,说话啊,小红。”韦世强轻轻将范晓红僵硬的身体,搂入怀中,泪水决堤。 范晓红傀儡一般,目光散乱,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她的眼球,混沌一片,神采全无。 无意识地张了张嘴,蠕了蠕唇,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列队,列队。”月小琉状若癫狂,抽打着东倒西歪,又条件反射慢慢爬起来的秦兵,气得胸膛急剧起伏。 “还差点东西。”月小柒止住月小琉的暴躁,神色冷静,“我猜想,只有真正的寻方令,才有附魂的能力。” “还要等?”月小琉甩脱月小柒的手,心烦意燥地揉搓着头发大叫一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小伞死了,小尒下落不明,小依、小施、小舞、小芭、小石、小诗意、小丝儿,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们一样,我想姐妹们了。” 提起月小尒,月小柒眼神微不可察缩了一下。 她轻轻拍了拍月小琉的肩,安慰道:“办法总比困难多,脱离琥珀而出,就走出了可喜的第一步,你看,我们的长生军,活生生的人,相信我,真正复活,时日不远了。” 月小琉抬起泛泪的眼,长舒口气,正想向赵猛汇报,忽然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