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灵儿跟随城主辰星落离开后的第二天,城中陈家派人告知杨穆父亲的死讯。 那名上次来过的陈家护卫询问杨穆是否愿意入陈家做一名杂役。 “这也是你父亲进不落川带路的交换条件之一”,陈家护卫冷漠说道。 “在陈府做杂役,每月一枚灵石,一天假期,非假期不得出府,陈家会养你到老”。 “当然你也可以一次性选择三十枚灵石的报酬,不论选择哪一种,陈家与你死去的父亲都互不相欠”。 杨穆紧握双拳,面色苍白。 父亲的性命在陈家眼中就只值三十块灵石吗? 陈家护卫静静等着这少年的选择。不落城外的采药人世代都已入城中十二世家做杂役为荣,他料想杨穆的选择也会如此。 “我选择三十枚灵石”,杨穆单薄的身子颤抖。 陈家护卫心中诧异少年的选择,觉得这小子不知好歹,但没有多劝。抛给杨穆一袋灵石离开。 杨穆关上房门,有哭泣声传出。 ... 今日又是不落城对城外采药人免费开放的日子。 王黑早早准备好这七天的收获出门奔着老杨家走去,走到杨家门口记起昨日听说老杨死在落日川的消息。 王黑摇了摇头,改变方向独自进城。 “再也约不到老杨喽,可怜两个孩子”。 片刻之后,杨家院门打开,杨穆背着竹篓也向着不落城走去。 神医阁的老医师今天早早备好杨灵儿七天的药材,等着杨家汉子来拿药,想着一会儿还是只收杨家汉子六枚金币,但日至晌午也没见那汉子来买药,只等来杨家少年。 老医师姓秦,是神医阁的坐诊医师,早些年还会去城外附近村落出诊,后来年纪大了就很少在再出城。 但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都称呼他是神医阁的招牌,杨穆知道父亲每次进城拿药都是来找秦老医师。 “秦爷爷好”,杨穆走到柜前。 “哦,是杨家小子啊”。 秦老医师认了好一会。 “是你爹让你来给灵儿拿药的吧?我早就准备好了,喏,拿去”。老医师拿出包好的药材。 杨穆神色暗淡,摇了摇头,伸出还包扎着的右手臂。 “秦爷爷,我是来治疗骨折的”。 老医师轻轻抬起杨穆的右臂,解开粗布,杨穆小小的胳膊上四道寸长的抓痕清晰可见。 “伤口是新伤。但断裂的骨头已经被接好还有愈合的趋势,这倒是有些奇怪”。 老医师皱眉审视。 “只是你这伤口分明是被妖兽所伤,小杨慕,你跟你爹进落日川了”? 杨穆默然。 老医师放下杨穆胳膊。 “骨伤无须再治,倒是兽毒不能小视”,老医师转身抽开身后的药柜继续说道。 “这落日川的妖兽不论品阶都带着瘴毒,品级越高的妖兽毒性越强。陈家小姐可是因为兽毒昏迷三年之久呐,你们万万不可大意,在落日川遇到妖兽就不要想着采摘灵草,先跑保命要紧”。 老医师关上药柜,递给杨穆几颗药丸。 “这是解瘴丹,你年纪还小,三日服一枚,半月之后过来,老夫再给你检查检查”。 杨穆接过药丸和妹妹杨灵儿的药剂,谢过老医师。随后直言还有自己还有一事相求。 “淬体药方”?老医师看到杨穆递过来的纸张上的药方诧异。 “剑尾蝎”,“虎骨粉”,七星草...这些是很常见的药材,但将这些药材汇聚加以熬炼浸泡身子有活血强骨之效。这是一等一的淬体方,恐怕比不落城几大家族的淬体方都要好”。 “小杨慕,你这药方从哪来的”? 杨穆将前因后果向秦爷爷解释了一番。 老医师沉默良久叹息。 “也罢,如今你们老杨家就剩你一个娃娃了,这个忙我帮了”。 杨穆拜谢。 从神医阁走出,杨穆一路打听城主府所在。 手中提着杨灵儿的药剂,杨穆对着城主府守卫请见新城主辰星落。 “滚蛋”! 守卫对这少年请求毫不在意,挥手赶走杨穆。 “不落城城主是刘真人,不是什么辰星落,哪里来的小娃,赶紧滚蛋”! 杨穆摸了摸怀中装着灵石的钱袋。来找辰星落是为了将陈家给的灵石送给妹妹,还有妹妹的药剂。 辰星落虽然说灵儿和自己从此是天人之别,但杨穆还是想常来看看灵儿。 眼下守卫似乎真的不知晓辰星落是何人,拦着杨穆,他只得作罢。 “辰星落说灵儿没病,想来也不需要再吃药了,下次再找机会将灵石送给灵儿吧”。 杨穆这样想着,离开城主府往城外去了。 回到家中,杨穆锁好院门。走入卧房内,打开墙角的一块灰砖,将灵石塞入地下,这里是父亲存钱的地方。 简单吃了午饭。 杨穆在村中学堂,找到授课的老夫子退学。 老夫子听说过杨家变故,知道这孩子今后要独自谋生了,不做多劝,交给杨穆一本书《落日川百草普》。 “老夫平日所教的灵草辨识方法,都在这本书中,既然你日后不再来听课,这本书就赠给你吧”。 “落日川中凶险,你年纪还小,切莫深入冒险”。 杨穆致谢。 ... 不落城陈家今日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宴请城中各大势力。 “哎,你听说了吗?陈家那位昏迷了三年的千金小姐昨日苏醒了”? “害,这事在城中早就传开了,谁不知道啊!,前几日陈家浩浩荡荡的几十人直奔落日川,有人看见回来的时候只有不到十人,用屁股想也知道陈家定是花了大代价找到青木藤了”。 “这三年里陈家派了很多人去落日川,有哪回不是为陈家小姐寻药去的?可惜那些人去的多,回的少,白搭性命”。 “要我说啊,这富贵人家子女的命就是精贵,那么多人为之赴死”。 城中大街小巷,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议论纷纷。 ... 不落城中最大的酒楼诏佳轩中。 辰星落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坐在对面的一位灰色道袍老者问道。 “刘师叔,听闻陈家这位小姐是中品木系灵根资质。早在三年前就被挽月宗破格收为内门弟子,这事是真的吗”? 灰衣道袍老者点点头。 “此事不假,陈家背后的宗门本就是挽月宗,陈家有资质的弟子历来都是拜入挽月宗”。 老道喝了口酒,继续道。 “只因三年前陈妍兮在落日川遭遇意外,才耽搁了拜师一事”。 “挽月宗在修行界也算是一流势力,这么大的门派中竟然拿不出一株五品青木藤吗”?辰星落疑惑。 道袍老者呵呵一笑。 “不是拿不出,只是不愿意罢了,挽月宗认为不值”。 辰星落恍然。 “如今陈妍兮不仅苏醒,还因祸得福晋入了旋照境界。年方十六,已然旋照,这可比挽月宗第四代弟子中大多数都要优秀。 “这不,挽月宗的人已经进城了”。道袍老者抬头示意看窗外。 几名身着绿衣的修士正向着陈家而去。 为首修士察觉到有灵识扫过自己几人,轻哼一声,抬头与灰袍老道对视。 找到灵识来源,这名修士心中一惊,带着众人向老道和辰星落行礼。 辰星落点头致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结丹两开光,看来挽月宗对陈家还是不够重视”。辰星落摇头,他可是见过陈家围捕冰蛟时在场的可不止一位结丹修士。 道袍老者并未看向挽月宗几人。 “呵呵,辰师侄,听说你在不落城外代师收徒替你师父收了名弟子”? 辰星落闻言动作一滞。 “刘师叔消息果然灵通,确有此事”。 “哦?你师父闭关百年都未收徒,这女娃是何灵根?竟然能让你师父看重”? 道袍老者笑眯眯问道。 “上品火灵根,不足为奇”,辰星落面色不变。 “是吗”?老者眯眼。 “确实如此”,辰星落微笑。 ... 夜色又深,杨穆站在院中,按照九锻炼体诀所画,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心俱疲才停。 走入房间搬出木桶。 杨穆放入白日在秦医师处抓取的药材,倒入热水,泡在药液中。 一丝丝痛感传来,杨穆咬着牙齿忍受,不一会儿竟沉沉睡去。 院中一只还未睁眼的白色小狗,跌跌撞撞朝着杨穆的药桶爬来。舔了舔地上渗出的药液,没一会儿翻着肚皮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