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道金光,撕破了黑暗,刺眼难当...黑暗中,是一本闪着金光的书,泛黄扉页之上,“天书”两字,如神明般威严而不可冒犯。 无数条锁链,从书上喷薄而出....如同万只张牙舞爪的恶鬼,缠满莫小河的魂魄...莫小河魂魄并非白色,也并非黑色,而是金色。 泛着金光的魂魄如泥鳅一般...万道锁链一缠上,便立即滑落。 魂魄之上隐隐跃出一只通红的凤凰...沐浴于熊熊火焰之中。 噗嗤一声。 万道天书锁链,瞬间拽住凤凰的脖子,猛地拉扯...凤凰毫无反击之力,瞬间萎靡,如同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 可它的眼神依旧毅然而决然。 霎时间,响起一声清脆剑鸣。 蜷缩于莫小河眉心的一柄细剑,如弹簧般,一跃而起,如一道光影,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锁链之间....然而天书锁链却纹丝不动。 铿锵一声。 细剑亦被天书锁链拽住通体,如绳子般软绵无力,无法动弹。 莫小河的魂魄依然在天书锁链的猛拽拉扯间,四分五裂,眼看散裂...被捏住脖子的凤凰,依旧猛然喷出火焰,缠绕于魂魄周身。 魂魄将散,未散,在散列与聚合之间来和摆动。 扉页泛黄的天书立了起来,翻了一页,似乎它说话了,但又似乎没有说话。 听不到声音的响声,看不到文字,辨不出老少男女...然而莫名间,任何人都清楚天书所表达的言语。 语言是意识的映射,天书所表达的,是意识,“你不应该反抗我。” 天书没有说你不可以,你不配,你无法...他说的,是不应该。他在怀疑,他在质疑,也在愤怒。 凤凰眼眶欲裂,被锁住的细剑猛然挣扎...毫无退意。 “身为神器与器灵,毕生的使命与荣耀,便是拥护主人的安全、健康、利益、财产。” 黑暗中传来一道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似乎男人喝了酒,话里满是酒气,“这是你自己定的规矩...背信弃义的东西,你还要点脸吗?” “它死了,它便应该归于魂海。” “是他,不是它...而且,他没有死,他魂魄依然还在,你瞎了吗?你这本破书!” “它们的肉体与魂魄,都由我创造而赋予..我说它们是它,它便是它。即便它不死,我让它回归,它就应该回归。在我的领域,没有人可以反抗我。” “放你娘的屁...我反抗了你这么久,你倒是来咬我啊?你个破书!我的人你也敢动,信不信我把你撕个稀巴烂?!” 天书缓缓倒下,终于不再说话。 咔嚓一声。 有一道光影从莫名处奔袭而来。 那是一柄剑。 剑身轻松划过...缠绕于莫小河魂魄、凤凰、细剑的天书无数锁链,瞬间如头发丝一样,碎裂满地。 凤凰再次飞身而起,双翅大展,浑身浴火,如狼一般盯着天书。 身子被扭曲的细剑嗡一声,立马伸直,剑尖直指黑暗中中天书。 “你说所有人都是你创造...那么你有想过吗,你又是谁创造的?别再自欺欺人..不,别再自欺欺书!你个破书,蠢书!” 男人骂了起来,“你把所有人的肉体关在真领域,把所有人的魂魄关在魂海...万年来,你有创造过半个生命体吗?并没有!你并不是神,你只是一本书。你没有想过,在你之上,或许有别的书在管你,甚至有只狗在管你?!” 天书上的金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始终没有再传来任何语言。 无数只枯黄的手掌,从天之上伸出...如同武装至牙齿,手腕金戈而冲锋的千军万马。 他们试图拽住莫小河奄奄一息的魂魄。 凤凰高悬头颅,凄厉一声鸣叫,喷出无数涅槃之火,细剑亦往天书疾驰而去。 可凤凰再次轻易被手掌捏住脖子,细剑被手掌一指弹开。 莫名处,有十三把剑,阵列破空而来....十三把剑汇成一把,再次将所有天书枯黄手掌划断掉落。 再次安静了下来。 “你连我一个病人都对付不了,你凭什么说你是神?你该醒悟了,你只是一本破书!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反抗你!”莫名处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他咳了一声,他的咳声如虚空中暗淡的光影,很虚弱,声音也渐渐疲惫了下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你出来一次,我便斩你一次。” 男人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徒弟,不用怀疑,又是你师父我救了你...别怕啊,有师傅在,这本破书暂时还欺负不了你。” “你先在梨园好好待着,赶紧起来...不说了,师傅吐会血去,绷不住了。” ..... 桂林山上,仓生以非常舒服的姿势躺于榻上,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也半眨不眨....他手里握着一个酒壶里,酒壶半倒,浩壶酒如山中的泉水,不住流出。 酒水撒在仓生头发和脸上,顺着衣服流到地板 仓生边上,有十个徒弟,还有一群动物,如若在观察一部生动的戏剧,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的脸。 噗嗤一声,仓生喷出一口血来,猛然咳嗽。 一群女徒弟凑了上来,一个揉仓生的背,一个揉肚子,一个捏腿,一个捏脚。 负责摁头的大师姐连忙问道,“怎么又被打吐血了。” 伤了魂魄的仓生脸色有些苍白,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淤血,呸呸两声,即使虚弱无力,依然笑道,“但我又把那本破书打退了啊!” 仓生又咳了一声,吭得空气里满是血的腥臭味,以及酒精味,咳声丝毫不让人怀疑,似乎他随时又会喷出血来。 可他转过张如白纸的脸,抹起嘴角,笑了笑,露出两边精致梨涡,依然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俊朗,“收一个徒弟,就要和天书打一架,我太难了。” 大师姐余彤难得温柔地帮仓生揉着胸口。 二师兄姜空欲言又止,之后尴尬地挠了挠头。 只会喝酒的三师兄封肃猛地转过头来,难得手里的酒了一地,眼神呆滞。 四师兄木易转过头去抹眼泪了。 五师兄陈二狗在木易头上狠狠一拍,“师兄,哭个什么劲呢,将来,咱们也不得和天书打一架嘛。” 六徒弟霍钟下了山,还没回来,自然没在。 望着一群女徒们,仓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只咳了一下,咳出一口脓血了,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