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明受封已经过去数天有余,看似这场风波已经平息,但它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却远远未曾结束。 剑道魁首这个位置,对于整个东轩帝国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 在江明之前,有两个人也曾拔出过那柄剑。一位如今坐在龙椅上被称为东轩最贤明的君王,另一位则是江明已故的便宜老爹,被誉为东轩第一剑客的定江候。 和这两位相比,身为第三代剑魁,江明似乎显得颇有水分。 受封那天,醉云京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其实那些权贵世家还有无数高官的视线都落到了定江候府。 其中,不乏当年定江候的仇家。 他们想看看定江侯府的笑话,看看这位东轩第一剑客的儿子,是怎样把定江候的脸丢到姥姥家去的。 但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江明凭一根柳枝,硬生生打了所有人的脸。 这则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最先沸腾的,自然是醉云京各大权贵,随后这场风波,以定江候府为中心,迅速席卷整个东轩帝国。 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这位传说中懦弱的侯爷独子,或许是一匹真正蛰伏已久的独狼。 而就在这则消息在整个东轩帝国搅动起风暴时,真正的主人公,还浑然不知的在定江候府内打着哈欠。 “小子,今天你要练习挥剑。” 时间过去数天,江明身上的伤势已经逐渐恢复,剑灵便开始了对江明第一次的教导和训练。 剑灵的声音在江明的脑海当中响彻,正在大院里躺着晒着太阳的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站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他的神色变的郑重起来,缓缓攥紧腰间的仙剑,开始站在院落当中不停的挥动起来。 这柄剑的名字,叫做清竹。 “挥多少次剑?” 深吸一口气,他在脑海当中问道。 剑灵沉默了会,他的语气变得非常冷漠和严厉,事实上在传授剑道方面,他就像是变了个人,没有丝毫慵懒和话唠: “挥一天。” 江明:“……” 咬了咬牙,并没有叫苦,他清楚现在的时间很紧,必须拼命修炼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我现在为什么又拔不出来清竹了?” 边挥剑,江明边疑惑的向剑灵询问。 他现在手中挥舞的清竹并没有出鞘,事实上,前些天他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曾想拔出这柄仙剑看一看。 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第五境的渣渣,那天能拔出清竹来是因为你身上的血脉带着定江候的气息。” “清竹只是卖了自己前主人一个面子而已,你应该庆幸灵魂没有被它的剑气泯灭,否则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江明:“……” 合着那天拔出清竹也只是因为自己的便宜老爹,这不坑人么,要是不拔出剑来就什么事没有了。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是抓紧挥剑吧。” 剑灵的话语再次响起,让江明微微皱眉,问道: “我不应该先尝试突破境界么?” 第九境之下,大部分武者都是走的横练的路子,通过炼体法门繁衍出灵耀,锻造体魄,等到达第九境再结合进阶心法突破宗师。 虽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修为低下,但不得不承认,他底子打的很好,定江候府的实力不是说说而已,不管是炼体法门还是功法都是上乘。 对江明来说,似乎抓紧炼体突破境界要比在这挥剑更实用些,毕竟剑道的领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而他现在最紧缺的,恰巧就是时间。 “就算多给你两年,你能修到第几境?” “那些个年轻一辈,有好几位离第九境就差一线契机了。” 剑灵的话让他愣住了,还不待他回答,剑灵就自顾道: “我要你挥剑,然后找到你的极点,拔出清竹来。” 极点,一个很陌生的词。 江明手中动作一顿,眼眸中带着疑惑,秉承着不懂就问的态度,开口道: “极点是?” “剑客在筋疲力竭时,会有一定的概率找到自己的极点,而极点,就意味着状态的重新拉升。” “什么意思?” “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如果找到极点,并且将这种状态压缩到清竹里,那么等你下次遇到危机时,就可以迅速通过消耗清竹内的极点拔出剑器。” 江明张了张嘴,他有些惊讶,因为关于极点这种东西,好像在剑客中也算得上是密辛。 “不会被剑气泯灭灵魂?” 剑灵显然很有耐心,他一字一句的解释着,让江明慢慢的理解: “极点意味着,你会在一定时间内,保持肉体和灵魂的极速恢复状态,足以支撑清竹剑气的反噬。” “拔出清竹,意味着短时间内,在你第五境的境界前提下,宗师之下无敌。” 江明忽的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精芒。 宗师之下无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吊打年轻一辈的所有高手! 虽然极点很难触发,而且就算储存在清竹里面,也只是一次性的消耗,用完了还得重新储存极点。 但耐不住它可以短时间无敌啊! “继续挥,不要停。” 剑灵见江明懂了极点的作用,也不啰嗦,再次催促起来。 点了点头,江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挥舞起了剑器。 不远处,李卿月坐在院落的凉亭当中,她的目光望着凉亭外不远处不停挥剑的身影,多了些欣赏。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李卿月渐渐看到了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江明,两人的关系,从起初的冷漠,也逐渐有了些起色。 不说有多熟悉,至少能像是普通朋友那般交谈了。 低下头,盛夏的光影落在她的眉头,绝美的脸蛋白皙中透着红润,李卿月看着手中的那本《东轩山河鉴录》。 时不时的,她也会抬起眸撇一眼江明。 而江明此刻已经浑身大汗,本就是炎热的三伏天,光是坐着都会出汗的炎热天气,更何况是一直在挥剑。 这一挥,便真的从早上挥到夕阳西下。 李管家像个慈祥的长辈,期间来来回回叫了江明好几次去吃些东西,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少年的长衫已经紧紧的贴在了背上,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鼻尖滴落,浑身都是黏乎乎的感觉。 江明一直在试图寻找自己的极点,但哪怕他此刻已经手指打颤,挥动的速度也变得无比缓慢艰难,到了双眼昏沉的地步,极点依旧没有找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他的眼神依旧坚毅,挥剑的动作再慢,也没有停。 江明做事,始终有着自己的态度,哪怕平常除了晒太阳极少活动,但他只要决定要做一件事,那就必须拼尽全力。 李卿月手中的山河鉴录来来回回翻看了两遍,慢慢的,她的视线从书中,挪到了凉亭外的少年身上。 她皱起眉来,看着江明发颤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忽的有些担忧。 是不是,太拼命了些…… 这种担忧刚诞生,李卿月便觉的有些愕然。 自己……在担心他? 而此时的江明,视线都出现了重影,清竹从一柄变成了两柄。 最后他的手颤了两下,再也支撑不住,清竹从手中滑落,剑身落到地上微微震动,回荡起清脆的响声。 江明愣了愣神,他赶忙俯下身,想重新捡起清竹来,可不料这一俯身,头脑便眩晕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今日,先到这吧。” “极点可遇不可得,也没指望你一日就进入状态。” 剑灵的声音再次传来,那语气中的欣慰,几乎毫不掩饰。 长舒了一口气,江明也清楚自己现在实在是到了极限,便没再执着,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卿月从凉亭里走了出来,她来到江明身边,伸手扶了扶脚步踉跄的少年,没有丝毫在意他浑身的汗味,说道: “我扶你去凉亭坐会。” 江明笑了笑,有些艰难的道: “谢谢殿下了。” 李卿月是个很细腻的姑娘,越是接触,那种感觉便愈发的清晰,她就像是张白纸,上面只有礼仪,还有国子监祭酒教的圣人道理。 但这些,也只是占了白纸的小小一角罢了,更多时候,她就像是个心底善良的女孩,懂得从细微处关心别人。 丝毫没有其他皇室宗亲高高在上的傲气。 凉亭里,江明倚靠在那红漆圆柱上,还微微喘着粗气。 而李卿月则安静的坐在他的对面,重新拿起了那本山河鉴录,低下头,不厌其烦的看着。 霞光偷偷溜进了凉亭里,顺着李卿月的衣摆爬到了脸蛋上,似乎被那绝美的面容吸引,也想要一亲芳泽。 凉亭的东面,有一个小池塘,四四方方,不深的池水里生了两株荷花。 几尾上来换气的锦鲤让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一尾红锦调皮的甩了甩尾巴,精雕细琢的鳞片将落到水面的霞光重新打到了天上。 两人沉默了一会,江明想起了这具身体原主人曾和李卿月之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心里有些尴尬。 江明皱眉,说实话他觉得两人的婚约,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些,他能感觉到李卿月并不喜欢他。 这样亲手把这么好的姑娘大半辈子幸福都葬送了,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道: “殿下,挑个时日,我们去找陛下请求退婚吧。” 李卿月正翻动着书页,她的手猛的僵在了半空中,错愕的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