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有空来我府上喝茶啊。” 定江侯府门前,太傅伸手抬手将马车车窗的帘布掀开,他老脸上满是兴奋的笑意,边挥手边道: “要是师父哪天来了,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江明呆愣的挥着手,他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直到视线当中马车彻底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 太傅来了,没带什么东西。 太傅走了,成了他的师弟。 这……跟TM做梦似的。 短暂的失神过后江明嘴角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李叔,走了,回院儿里晒太阳。” 说着他转身从呆愣的李善秋身旁走过,跨着钻石王老五的步伐便朝府邸内走了。 “啊,噢噢,来了少主。” 回过神来的李善秋赶忙抬脚跟着江明回了府邸当中。 …… 观云阁 东轩帝今日没有穿龙袍,只是披了件薄衫坐在案前喝茶水。 对于他而言,也就每日只有在观云阁的这几个时辰不必担心被堆积成山的奏折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伸手端起茶盏,他抿了一口茶,低头看着桌案上铺平的那张宣纸,若是江明在这一定会感到错愕。 那宣纸上写的,不正是他在醉红楼念的那首。 “这诗……是江明写的?” 深吸了口气,东轩帝有些哑然。 “没想到这小子文采那么超然。” 刘临恭敬的站在东轩帝身前,点头道: “听说是江明那位师父教的。” “你查了没?帝国可曾有这一号人物?” “奴才派人查了近十年的醉云京出入记录,并没有查到蛛丝马迹。” 东轩帝点头,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桌案上,思索道: “让你的人不要白费力气了,到时候事情没办好反倒惹恼那位高人就得不偿失了。” “是。” 说着东轩帝又低下头重新撇了一眼桌案上的诗词,刚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却忽的传来一阵略带匆忙的脚步声来。 循声望去,一位看上去不过中年的宦官踏着小碎步朝他们走了过来,那宦官脸上表情异常精彩。 “陛下,刘公公。” 东轩帝的腰挺直了些,他打起精神来,若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平常这些宦官是不会来观云阁的。 “出什么事了?” 那宦官抿了抿嘴,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陛下,太傅大人去了定江候府。” “嗯?” 东轩帝和刘临不约而同的泛起一丝惊讶来,不过旋即又想到了桌案上的诗,心下便不由得释然起来。 想来是那首诗引起了老师的兴趣吧,既然如此,让江明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想着,东轩帝点头道: “朕清楚了,你且先下去吧。” 中年宦官的腰更低了些,却并没有离去,他纠结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艰难道: “陛下,” “嗯?” 东轩帝皱眉,他望着有些吞吞吐吐的宦官,伸手将桌上的茶盏再次拿起来抿了一口。 “太傅大人,拜了江明的师父为师,” 东轩帝:“……” 刘临:“……” 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当中,东轩帝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端起还是该放下,这位饱经两百年风霜的老帝王一生都没遇到过几件能让他乱了分寸的事。 但此刻,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和江明见面的时候,对方是他的臣子,是他的侄子,也是他的女婿。 而现在,对方成了他的师叔…… 刘临下巴都快要砸在了地上,他不可思议的再次问道: “你说太傅成了江明的师弟?” “是的。” 东轩帝撇了刘临一眼,他实在不想再听别人重新讲一遍这件事了。 须臾之后,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江明是我的臣子。” 刘临轻轻接过东轩帝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连忙附和道: “对的,江明是陛下的臣子。” 东轩帝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觉得有口闷气,撇了刘临一眼道: “嘉俞帝国组织的诗词会过些日子要开始了吧?” “是的。” “江明既然写的那么好,就让他去吧。” 刘临笑了,他又想起了嘉俞帝国的那群麻烦的老家伙,深吸了口气应道: “奴才觉得极好。” 东轩帝抬起头,他和刘临对视,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朕也觉得极好。” 中年宦官看着两只老狐狸,忽然对那未曾谋面的剑魁升起一丝怜悯之心来。 …… “阿嚏!” “谁想我了?” 正在院落里晒太阳的江明狠狠打了和喷嚏,他深吸了口气,眯起眼。 似乎……好长时间没见李卿月了。 想着,他不由觉得似乎应该去见一面,叹了口气从躺椅上站起身子,裹了裹身上的宽大青衫。 自从上次跟大公主彻底翻脸,他就已经体会到了对方对李卿月的感情有多冷血,这次去一趟刚好可以提醒一下李卿月注意大公主的动作。 毕竟看李诗婷的样子,江明不怀疑她会为了皇位做出些骨肉相残的事情来。 跟李善秋打了个招呼,他便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定江候府。 李卿月并没有单独的府邸,平常都是住在宫里,好在皇宫离着定江候府并不是很远,只是隔着太虚书院罢了。 一路上江明忽然愕然的发现,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修行者有不少都跟他一般裹上了宽大青衫,而且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不仅如此,甚至连路边摊位上都开始出售起了青衫,而且看上去生意异常火爆的样子。 时不时会有人认出他来,然后便是无数泛着星星的眼睛盯着他,这群年轻的修行者们,很多已经将江明视为了偶像般的存在。 此刻的江明只觉得如芒在背,他极少出门,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完全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一辈修行者居然已经开始模仿起他来了。 步子加快了些,越往皇宫的方向走路人就明显的在变少,渐渐的身边开始多了一些白衣书生。 这些书生的出现意味着快要到太虚书院了,江明不由想起了紫君,自从那日在红莺街之后便再没见过他了。 脚步缓缓停在了太虚书院的大门前,江明抬头撇了一眼太虚书院的牌匾,倒也没想去拜访紫君,只是对这帝都的四大书院之一有些好奇。 本想继续抬脚朝皇宫去,却忽的听见书院大门里传来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哈,紫君,笑死我了,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太虚一脉长清子。” “除了会拿剑砍人还会什么?写个诗写的像个打油诗一样。” 江明剑眉微挑,他循声望去,便碰到了满脸畅快的灵衫玉正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灵清一脉的书生。 这是……两个书院在比斗? 江明眸子升起一抹好奇来,他抬脚朝着太虚书院的大门走了两步,抬眸望向里面。 只见一袭白衣的紫君正握着毛笔站在一张四方桌前,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他俊秀的面色无比阴沉。 灵衫玉则双手叉腰,大跨步来到那书桌前指着紫君桌案上的白纸就念了起来: “今昔之感召,明日之祸福,手中笔指,剑刃所向……” 江明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他实在没想到紫君身为太虚书院的长清子,将来要继承院长之位的候选者,诗词居然这么差。 这不就是打油诗么。 念着念着,灵衫玉并没有注意到紫君的面色已经彻底阴沉下去,他直接将桌案上的白纸给拿了起来,贱兮兮的凑到紫君身边大声读。 紫君身后一众太虚书院的书生们努力憋着笑,他们是清楚紫君在诗词方面是有多弱的,正因如此每次灵清书院的人来挑战,紫君都尽量装病。 但今天显然装不下去了。 灵衫玉念得正起劲的时候,紫君猛地握住剑柄,二话不说就抬剑朝着身旁满脸贱笑的灵衫玉砍了过去。 正念的起劲的灵衫玉面色猛地一变,那未出鞘的剑器直接怼在了他脑壳上。 “咚!” 像是敲西瓜般清脆的声音让江明眼角抽了抽,于是乎肉眼可见的,灵衫玉脑门上骤然浮现出一个大包。 “卧槽!” “紫君你.妈的又偷袭我。” 双手迅速捂住脑袋,灵衫玉二话不说撒开脚丫子就跑,边跑嘴也不消停: “就知道打打杀杀,一天天但凡跟读书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干啊。” 紫君乐了,他深吸了口气: “现在诗词环节过了,轮到比武了,灵衫玉,你不会是怕了吧?” 灵衫玉张了张嘴想反驳,他想起紫君的恐怖实力不由的瘪了,视线忽的落到了门外,望着那道裹着青衫的身影骤然顿住了。 “魁首……” 话音落下,紫君同样愣在了原地。 “见过魁首。” 身后,灵清一脉和太虚一脉的书生们视线从呆愣转换为狂热。 愣神的紫君忽然笑起来,他面露兴奋,在一众书生注视下缓缓走到江明面前,战意十足的说道: “魁首,打一场?” “不用灵耀,只拼技巧。” 江明挠了挠头,他望着紫君真诚的目光,耸了耸肩: “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