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兽园,竹海深处,少女费力的挥着长条扫帚,沿着铁丝网墙清扫游客丢进来的垃圾。娇嫩纤柔的身躯裹在粗布短衣里,黑亮长发也被布巾裹了起来,整个人卑微得像扫帚的人形附件。 “呜……好难受……” 紫绡呻吟着,只觉两腿发软。 倒不是扫地累,而是…… 酥麻痒痛到了极点,她几乎快站不稳了,赶紧退进竹林里,喘着粗气默默祷告。 这是残留在自己体内的不洁之力,是邪恶的,必须战胜它而不是被它主宰,魔主是这么说的。 祷告似乎真有效,感觉好了些,再用点劲的话会更舒服。 等等不对! 紫绡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已经骑在了扫帚上,像骑竹马似的使劲晃腰磨蹭。 不能这么做,魔主说这是不对的! 紫绡的纤纤手臂打着颤,想把扫帚从腿间抽走,这一抽又带来了异样的舒爽,那股万蚁挠心的痛苦消减了不少,让她不由自主的把扫帚按了回去。 这不对啊! 紫绡咬着嘴唇几乎快哭出来了,魔主啊,救救我吧! 她和姐妹们离开洋庙后,被安排到兽园作杂工,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却一直难以适应。 倒不是日子苦累,以前在姐妹会里不仅要做各种折磨人的功课,各种杂活也是她们干。被穷凶极恶的婆子押着,一刻也不能停歇。 到了兽园这,虽然接触的是猛兽,干的活更脏更臭,但活计并不繁重,吃的住的都要好得多。兽园的头儿很照顾她们,专门安排她们照料貔貅,也就是花熊。干活之余还能跟花熊玩耍,比以前闷在洋庙里快活多了。 紫绡自己有些特殊,以前跟着主人在绿袖坊有过一段奢华日子,只是主人已死,魔主已经降临,那段日子变得如梦境般毫不真实。 她带着姐妹们在兽园里默默过着,并不敢问魔主有什么安排。有时候也觉得,魔主如果让她就怎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她和姐妹们难以适应的是,没了以前那些功课,也不再按圣典修行之后。潜藏在她们身体里的“不洁之力”时刻在刺激她们,让她们无比难受。 魔主说姐妹会的尊者扭曲了祂的意志,把她们这些“魔女”带上了邪途。尊者已经受到了惩戒,魔主会授予她们正确的圣典,让她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那是魔主上次降临到她身上时做的交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魔主啊,救救我!” 紫绡痛恨自己的软弱,但魔主再不降临的话,她觉得自己快要触犯魔主立下的戒律了,这会她的手都在摩挲扫帚头了。 暖流轰然涌入,将她的心灵包裹起来,感知急速抽离,被裹进温暖而柔软的云朵中。 身心的痛苦和煎熬顿时消散,紫绡欣喜若狂,魔主降临了! “沃日……” 裹住她的云朵骤然震荡,传出股股灼热气息,挟着让紫绡不明所以的杂乱意念。 “你这是在做什么?” 接着魔主“咆哮”,吓得紫绡的魂魄缩成一团,怯怯应道:“什、什么?” “你……” 魔主似乎气得不轻,云朵翻滚像是要离开,下一刻又止住了,重新把紫绡裹紧。 “说说这段时间的情况,所有人的。” 竹林里,少女瞪直了眼睛,抖着手努力将顶在小腹上的扫帚挪开。 前世所知的黑知识果然没错,魔女或者女巫为什么要骑扫帚?因为她们没有男人可用! 此时的少女自然已被高德控制,他只能哀叹自己选的时机实在不好。虽然体验了一把女人欲火焚身是什么滋味,增长了知识,可这知识他知道了又有啥用? 认真想还是他自作自受,紫绡和姐妹会的女孩子不仅身怀孽魔之力,还被当做孽魔祭品训练。训练内容就是如何做好一只RBQ,以至于身心都被调教得沉湎于孽欲难以自拔。而他不仅中断了她们的训练,还通过紫绡给她们灌输这种欲念是不洁并且有罪的,并不是修行正途,让她们自己努力克制。 其他女孩子的孽魔之力不强,修行程度也浅,应该还好克制。紫绡却不一样,她能承受自己借孽魔纳扎斯的降临,说明她的力量已经接近前主人姚红绡了。 终于成功的挪开扫帚,伸展孽魔之力按下这股由紫绡肉体本能与孽魔之力混杂产生的强烈躁动,高德居然如释重负。 迈动还有些发软的麻杆腿,高德循着欢声笑语去找紫绡的姐妹。 “再过几天就给你们新的圣典,关于你们的去向,等给你圣典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他边走边向紫绡传去意念,“那可能是很艰巨的考验,你和你的姐妹们得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那是我们的荣幸!”紫绡很兴奋,“至少能为魔主做点什么了,我都迫不及待了!” 这样的忠诚很好,可惜我这个魔主不能给你们想要的天堂,而是另外的东西。 此时已是金秋十月,一个月前高德订下小目标,布局势力,忙得脚心打后脑勺,到现在才腾出时间来料理紫绡这边的事。 紫绡这边就几十个女孩子,虽然都身怀孽魔之力,却从小被当做那种东西培养,高德又不开绿袖坊,想来想去找不到用武之地。 不过最近的局势给了高德灵感,松州汶州之乱越演越烈,地方应对很不得力。女皇定下了松州剿汶州抚的方针,羽林卫锦衣卫御马监都要出动,协调地方力量,监测叛党中的异能者乃至魔人势力。 这是高德暗中推动的“大明异能者管控新思想”初次走出中京,但不仅是他,驯象所也没机会登场。高德想到了紫绡这些姑娘,把她们派去安全一些的汶州,不仅可以充当耳目,他还可以借紫绡亲身行动,在那边建个隐秘据点,一举多得。 是真的一举多得,这一个月来对暗手血塔的穷追猛打,即便没有连根拔除,也基本清剿了中京四城的残余。收获之一就是搞清楚了紫绡这些女孩子的籍贯来源,她们正是西南那一片的,离汶州不远。 另一方面,毛绒绒和她的灰豆芽姐妹也没忘记自己的族群,抽空在追查当初训练她们的隐秘势力。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成果,但线索都指向比汶州更西面的地域。 以紫绡她们为主,加几只灰豆芽的队伍已经成型,不过让高德伤脑筋的是,还没给这支队伍找到合适的身份。必须是正当的,可以公开并且经得起检验的身份,还不能关联上羽林卫锦衣卫驯象所这样的机构。 还是先理顺紫绡这边吧,高德想着,转出了竹林。 十多个穿着粗布短衣,跟紫绡一样裹着头巾的少女正在嘻嘻哈哈的打闹,不过她们打闹的方式也太奇特了,让高德……不,紫绡版高德傻在当场。 就见四头貔貅在草地上飞奔跳跃,相互挤撞,时不时还来个漂移。每头貔貅背上骑着两到三个女孩子,嗨哟嗨哟叫着,挥臂晃腰的乐在其中。 这玩意居然真的能骑! 貔貅,在震旦也叫黑白熊或者花熊,在高德前世叫熊猫。不过跟前世的熊猫有些差别,这些家伙块头更大,几乎能跟北极熊比,性子也更烈。它们犯懒的时候吃竹子,活动的时候吃包括肉在内的各种食物,米饭都照吃不误,食谱广得吓人。 高德倒能理解震旦的熊猫为啥是这副德性,前世那个世界里的熊猫卖萌为生只吃竹子,那是环境造成的。这里的世界被混沌浸染着,人有变化动物当然也会有变化。 看到了紫绡,编号二七改名艾琪的少女赶紧揪住黑黑圆圆的熊耳朵,偌大的花熊乖乖刹车。 “林玖!艾灵!” 算是紫绡助手,这群少女副头目的艾琪招呼道:“还有单舞!赶紧下来!” “我们做错了吗魔主?” 高德心中传来紫绡的怯怯意念:“我们可以安抚花熊,陪着它们玩耍,还可以……” “还可以骑在上面缓解那种难受?” 高德没好气的呵斥她:“不要一痒起来什么都去蹭!” 艾琪招呼着少女们聚在高德(紫绡)身前,蔫嗒嗒的低着头,一副等着训斥的模样,也让高德略略欣慰,看来紫绡还是在约束她们。 “魔主来了……” 高德眼中亮起淡淡紫光,伪装成紫绡本人,用冷冷的语气问:“魔主问你们,刚才的快乐只是缓解痛苦呢,还是发自真心的快乐?别跪,直接回答。” 少女们惶恐不安的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艾琪开了口,“紫绡姐姐,我们也分辨不出来,只是觉得很快乐,很……舒服。那些难受虽然还在,却不是那么烦人了。” 所以还是有蹭着舒服的部分对吧!? 高德揉眉头,问不下去了。 看来只能尽快把新的圣典弄好,教她们凝结孽魔之力,这样应该能减轻乃至渐渐抹去她们的肉体本能。 “魔主说可以这么做,但不要去感受自己的身体,而是去感受花熊,感受自己和花熊这个整体。” 高德只能这么交代了,就算真是蹭吧,骑熊猫总比骑扫帚好些。 以紫绡身份宣布了圣典即将下发,她们也将领受新任务离开中京的消息,少女们喜忧交加。看得出她们很喜欢兽园的生活,或者说很喜欢跟熊猫待在一起。 “黑白熊都在这啊!” 铁丝网墙外响起元气满满的吆喝声,是高苗,“我要骑!哥答应过我的!” “苗苗,黑白熊是猛兽,不要异想天开啊!”旁边是何灵灵,朝着这边招手:“紫绡!大家!我们来看你们了!” 高德心说就到这吧,今天他面上就是带高苗和何灵灵来兽园玩的。 对紫绡又叮嘱了一番,高德退出控制,在兽园另一处的长椅上睁开眼睛。 “出来啦?” 毛绒绒盘腿坐在长椅另一侧,晃着通话器说:“老侯找你两次了。” 灰豆芽并不知道他是去控制紫绡了,只以为他在血怒原野忙碌。他跟紫绡之间的秘密,连同传令者之礁的存在,都没有对其他人道出。 “许久没见到千户了,让卑职想念得紧呀!” 兽园的办公室里,老侯热情满溢的见礼。现在老侯是百户了,在这个位置上居然还能晋升,着实出乎这家伙所料,见着高德有如见到了再世父母。 “千户大人的交代卑职哪敢怠慢,”问到紫绡那些少女,老侯滔滔不绝。高德之前交代他要照顾好,特别叮嘱过若有无礼者重处,老侯的确办得妥妥帖帖。少女们不仅无人骚扰,看刚才的情形还很自由。生活上也过得去,两个月下来女孩子们普遍长胖了些。 “不过就是那些年纪小的,干不了啥活,管起来又费心。” 老侯念叨了几句,话归正题。“是这样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有礼部的人来找我们,看我们收不收偏远小国和土司进贡的猛兽,同时收走年老体衰的猛兽好作毛皮,那也是礼部台面下的闲业,老规矩了。卑职寻思着咱们驯象所升格成千户所了,是不是该多收些猛兽,扩大一下兽园撑撑门面?” 你跟王昆仑那帮人一样,成天想着升了千户所就要撑门面,哪知道千户所的预算就那点。大半都投到正事上了,再给你养老虎狮子,让我这主官去喝西北风么? 高德正要训斥他,心头忽然一动,“你认不认识马戏团……呃,就是兽戏班的人?” “当然认识,还有不少往来呢。”老侯很老实,“以前经常借猛兽出去,那时候周转不开嘛,现在当然不会了。” “有没有走西南那一片的?”高德问,马戏团都是到处走动的,有固定的巡回路线。 “有有,”老侯不迭点头,“走哪的都有,我认识好几个,留在中京还没出发的就有两三个。” “那好,”高德吩咐,“选个可靠的,告诉他有生意做。” 看着茫然的老侯,高德露出残酷的笑容,“兽园不仅不多收猛兽,还要裁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