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上善终于刻录出那同心转世符阵。 要说悟性高的人,再多活几百年,那是一件极其恐怖之事。 就比如天蕴宗几位渡劫老祖,都是各自另有所长之人,炼器或阵法符文上的造诣,完全不输那些出身器阵符三峰之人。 而至于炼丹嘛,由于前期需要记忆太多药性,还要掌握相生相克的药理,丹道要到高阶,却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因为是姚王与美人皇后同葬,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上善还特意给他们做了一副木质棺材。 花纹不繁复,但做工绝不粗糙,很符合上善力求完美的个性。 这还是上善头一遭刻棺木,真是多活些年头,什么事都能遇上。 安青篱动心念,将那刻有同心转世符阵的棺木,祭出芥子空间。 姚王探查过,还算是满意,不过在躺入这棺木,接受度化之前,那姚王却郑重其事的对安青篱道:“既然你是外来之人,之前又夸过内子容貌,想必已经探过内子大墓,亲眼瞧见过她的遗骸。” 安青篱也不好否认,只能答是。 那姚王得到肯定答复,生出欢喜,语气强硬道:“数千年未见,转世之前,本宫要最后再看她一眼。” 这要求也不过份,合情合理,但安青篱已把美人皇后挪出水晶棺,还哪里能把美人皇后的遗骸,再送到这姚王跟前。 美人皇后也道:“我也想再看自己皮囊一眼。” 她魂力很弱时,便被镇压此处,怨念又不及姚王深,所以她一直是以一团朦胧魂体存在,辨不出本来面目。 安青篱身处芥子空间,略带了一丝尴尬道:“实不相瞒,我不是那重视身后事之人,你那遗骸在取出定颜珠时,已经……” 美人皇后一怔,喃喃道:“终究是一副祸水皮囊,被毁了也好。” 安青篱谢过这美人的通情达理。 但那姚王却突起阴风,怒声道:“内子遗骸你说毁便毁,你怕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上。” “姚,转世要紧。”美人皇后赶紧柔声相劝,也只有那美人皇后能劝。 姚王怒气稍减,但仍旧执拗道:“你这贼子,定会些易容变化之术,便扮成内子模样,了我最后残念,又能如何?” 安青篱着实不愿松口答应。 因为她和上善有过约定,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出这芥子空间,因为这芥子空间,是他们最强,也是最后的倚仗。 然而姚王是几千年的怨灵,喜怒无常,若无一个美人皇后在旁,早就对安青篱下了毒手。 姚王见安青篱答话稍慢,就生了恼怒,怒声道:“怎么,还担心本宫突然发难,对你突然发难不成。” 小金昙心道,不是怕你突然发难,而是怕你见到一个太过相像的太子妃,突然发狂。 “青篱,该怎么办?”小灵犀忧心询问。 墓穴里再度阴风肆虐,芥子空间内也受影响。 安青篱叹一口气,无奈道:“找上善。” 上善刚刻录完棺木,正在沐浴除秽。 安青篱突然而至,上善倒有几分意外,看来度化一事,进行得并不顺利。 “同浴?”上善故意逗弄一句。 “不正经。”安青篱瞪他一眼,扬袖袍,刻意扔一套飘逸女装过去,正色道,“有事又得劳你大驾,务必半得妥帖才是。” 上善手捧那一套华美女装,敛了睫羽。 安青篱将姚王要求诉说一遍,还嘴含万相珠,变作那美人皇后生前模样,开口出声道:“那美人皇后便是这样子,姚王轮回前,要再看她一眼,你等会儿也变作这模样,不用开口说话,只让他瞧上一眼便是。” 上善抬玉指,揉了眉心,回瞪一眼安青篱,认命换上那女装,被安青篱心念一召,霎时送出了芥子空间。 小灵犀对上善忽生了怜悯之心。 小金昙却道,无事,上善本身就是狠人,连沐晟都能下得去嘴,穿女装也不是多大点事。 小灵犀点点头,那倒是。 上善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墓穴,而是在他自己那炼化的空间法器里。 姚王心急道:“为何还不现身?” 上善道:“你得立誓在先,不得对我不利。” “怎么还是个男人?”姚王极为不满。 上善道:“我亦为守护我心上之人。” 姚王这才平静几分,收回满墓穴阴寒鬼气,沉声道:“你最好能与我内子九成相似,否则毁你根基,亦是轻而易举。” 安青篱道:“最好不要,毕竟你夫妇二人下一世相遇,还得倚仗我跟他两人。” 美人皇后赶紧道:“姚,你不要和那小妹妹生气,早些轮回,早些来世再遇。” 姚王冷哼一声,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保证不伤上善分毫。 上善嘴含安青篱特意给的万相珠,幻作那美人皇后模样,敛睫出自己那空间法器。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要经历头一遭。 “妲!” 姚王激动一唤,下一瞬,一个凝实魂体,骤然飘离主墓室,与上善紧拥。 将近仙品的魂体,上善连闪避都来不及。 小金昙还好,看到的是魂体拥住的美人皇后。 但冰凤和小灵犀眼里,却是怨灵与上善紧紧相拥。 “造孽。” 冰凤哀叹一句。 “造孽。” 小灵犀也跟着附和一句,这李姑爷上善,的确是狠人无疑。 安青篱心中一叹,她也不想如此,但怨灵的执念一般很重,这执念不消,轮回转世也不会那么顺利。 “妲。” 怨灵将上善拥得更紧,极为眷念,近乎沉沦,根本不愿撒手。 但上善身着女装,却以本来声音,极为煞风景的刻意沉声道:“你的妲在墓室里,不是在这里。” 但那姚王却充耳不闻,深情款款,望向他心念多年之人。 “姚。”那美人皇后的声音,却突然出现在姚王身后,“我在这里。” 姚王一回头,却只见冷冰冰的墓室,不见其人。 “她在那里。”上善心念一动,催动万相珠,化作了一个酒糟鼻臭烘烘的粗鲁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