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现代学者的理解相反,真实视野并非幻想,也并非孤岛世纪末尾才提出的新兴概念。 最早有关真实视野的浪漫假说可以追朔到远古时代——膨胀世纪,暨第四幻想纪,只比视野论的光荣诞生在时间线上稍后。 ‘原初守望’,这位奠基了视野论假说的殉道者,被认为是第一个提出准确标示并做出能量视野解读的,命运多舛的学者,在他急速陨落的生命和无人问津的学术生涯的末期提出了对真实视野的假设。 真实视野假设: ‘一定存在且只存在一种观察方法,让事物呈现出一种真实的面貌。这种面貌一定存在且只存在一种。’ 真实视野假设和视野论假说的命运大体相同。它直至‘原初守望’的生命结束之前都未能得到证明。 真实视野假设和视野论假说的命运亦完全不同。它被认为是这位殉道者癫狂后发出的无意义呓语,遭到了几乎彻底的忽略,所留下的记载寥寥无几。 现在看来,这并非百分之一百的无妄之灾。理性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这种假说从根本上试图消解视野论的根基。并且‘原初守望’对它的初始叙述十分偏激幼稚,难以进一步拓宽。 这种对自身成就的崩毁性操作在‘无所不为行会’形成之前的远古殉道者的生命末期似乎是常见现象。 ‘原初守望’在当时的遭遇可被认为合情合理。 时至孤岛世纪末尾,视野论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完善,已经在物质视野和能量视野中应用良好,相关知识在专精学者中得到了广泛传播。其在能量视野方面的许多解读亦被沿用至今,成为了先驱性质的理论。 而‘真实视野假设’则依然无谁问津。学术大衰败之后,学者之间的交流被减到了最低,数目也大幅减少。剩余专注于物质和能量的学者各自开辟了自己的道路,更加专注于内部研究,发展了大量理论分支。 而一向自我隔绝的法则结构体们似乎默不作声地踏上了另一条路线。 现在我们知道,这种路线即罪大恶极的‘分类法’。但在当时的交流环境下,母论去评判危害裨益,它的存在尚且笼罩在迷雾之中。能量和物质的学者对此并没有充分了解。 而‘分类法’的可怕之处在于,这些跨学科的学者即使真的去了解,也极容易被它的表象所迷惑。分类法并非安慰剂,实则是极其优良的手段,其提供了可以容纳所有视野分支理论的平台,并在一个崭新的维度对其做出整合。 初窥分类法的外部学者极容易被它远超其他基础理论的实用和完美所震慑,从而陷入对它的研究中,最终走向自我灭亡。 即使充分了解到这种理论的别样意图,知晓危害,怀揣着反感进行理论研究,亦不能杜绝沉迷,毕竟,分类法可算是视野论教条的集大成者。 沉迷分类法的现象被描述为‘分类成瘾’。 无论天生条件如何,陷入分类成瘾的个体,其意识和感知会被分类法逐渐吞噬,其眼中最终只会剩下这一种视野,任何事物投入其中会被立刻分类分解。最终流于表象。 智力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无根之木。分类法所造成的惨剧,和背后的阴谋原因在此不多赘述。 知识并非依靠同情心来推行。 有此一部分原因,‘真实视野假设’在孤岛世纪的末尾被旧事重提,利好之处,正是其对视野论的消解性质,在动摇了‘原初守望’前半生贡献的同时,也等于预防了其中的隐患。 面对分类法,‘真实视野假设’似乎成为了唯一有力的武器。 当然,知识的最终目的也并非要取得胜利,杀死对立。最终让真实视野假设被再度唤醒的,始终是发现的新证据,而非其他……” ——节选自《轻轻路过,默默注视——意志对客观的观察史》 维里·肖笔,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口述 …… …… …… “啊。是好消息。”涅希斯说。这间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两层箱子,外层是厚实的隔绝材料,内墙透明。巨箱的天花板和地板相对于水平面有一个明显的斜度。而全知之眼甚至还以另一个非整数的角度倒挂在房顶上,把所有角落照的金光闪闪。 “什么好消息?” 以查对这个形容词皱了皱眉,在两层之间找了个稍微暗澹点的角落坐下,隔着透明的内墙看着涅希斯,“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要告诉我蓝勒温藏在深渊之底的事了。”涅希斯发出笑声。 “我不认为这是从表情能读到的事件。” “我可以。” 涅希斯继续发出笑声,悠悠地摆动着。“要我教你吗?” “你应该从表情里读出,我不想再来一次有关是否要成为全知化身的对话了。” “当然。所以我没有提。” 涅希斯确实显得心情愉悦——幅度大的惊人,“如果我不惹你讨厌,你的下一句话将是:‘你为什么把房间弄成了斜的?’” “你为什么把房间弄成了斜的?” “它不是斜的。”涅希斯大笑,“你再看看。”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以查无动于衷地勾了一下嘴角,“唯星奇面相对绝对坐标系有大约三十度的斜率偏差。但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你想告诉我真理视野的使用进展?嗯。你脸上也写着这一条。” “还有什么已经写上去了?为免麻烦我可以省略它们。” “我看看——” 涅希斯转动着唯一的眼珠——也就是他的身体,啧啧作声,“你的脸上还写着,你现在是个具有终生伴侣的恶魔。” “这件事恐怕是我上次告诉你的。” “但如果我不这么说,怎么掩饰自己懒得参加你婚礼的尴尬之处呢?”涅希斯毫无尴尬之感地接道,大眼珠转来转去,“另外,你对深渊之底背后的真相非常好奇,但却无法抵达。你同时在思考,是否御衡者花园里藏着另一条去向那里的通路。下面那行则是,‘我得找涅希斯对对答桉’。” “如果你提供这个功能的话。”以查没有否认。 涅希斯和气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能想到。”他说,“既然蓝勒温藏在那里。那总归是个特殊的地方。对他而言。总之,它不属于我能探查到的范围。” “大家评价你为无所不知。” “如果真是那样。我还呆在这里干嘛呢?”涅希斯对捧杀毫无反应,“虽然没有把握,但我对你前往御衡者花园的尝试持支持态度。我什么也不用付出,甚至不用冒险,理念却得到了完美执行。我如何支持你都不过分。你要忙的还不少吧?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以查指了指自己的脸,“有写。” “拜托。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还真是听不懂暗示啊。”涅希斯滋滋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好好交代一下后事。尤其对你的新伴侣和我。最好把离我第二接近的神选给我直接带来。” 以查注视着涅希斯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双眼刺痛——虽然如此,刺激感已比第一次注视的时候少的多了。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他移开目光说道。 “啊哈?” “检查真理视野的进展,谈论我的伴侣和深渊之底的秘密。评价前往另一条道路的尝试。你可能还会嘲笑我还没有能把全部肢体从无羽者那里拿回来。另外对法则生物进行一波指指点点。还有些新的关于唯星奇面的要求要提。你自身的恢复情况。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哇!不错嘛!我们真是情投意合,是不是?” 涅希斯干笑了几声。很快他自己觉得也没那么好笑了,严肃下来,“好吧。告诉我,我漏了什么?” “白色的熊。”以查说,“我要问你白色的熊。而你没有一点观察到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