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狱。 无形的压抑氛围笼罩整个滦青市。 黎明心中忐忑,马耀丰也是一样的寝食难安。从昨天起就一直没能等到沈啸的电话,马耀丰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沈啸是不是跑了? 紧接着清北的消息一个个相继传来,马耀丰才知道,沈啸没跑,而是被抓了。 独栋别墅,依旧在亮起昏暗灯光的书房,马耀丰手里拿着高脚杯,猩红色的红酒像是鲜血,站在撒旦雕像前,喝一小口红酒,仔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雕像里盛装着一个人的灵魂,曾是他的仇人,被他剥离了血肉,只剩下一具森白骷髅筑进了水泥里。 门口响起敲门声,声音很是轻悄,但也被无尽无声的黑夜放大。 “进。” 马耀丰冲门口说道,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张秘书轻声推门走进来,在离马耀丰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垂手而立。 “清北那边还有咱们的人吗?” 马耀丰问道,不见有任何慌乱神情,像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那天晚上跑出来几个,传来消息说,沈啸被抓了。” “唉……也怪我太着急了,事情本来可以平息的,被谁抓的?黎明吗?” “是。” 若是别人还有能运作的时间,缓和的余地,黎明盯死了自己,想在他眼皮下搞动作,绝无可能。 “唉……” 马耀丰又是一声叹息:“现在他被关在哪?” “正在查,暂时还不知道。” “老虎……不错……只是他知道我太多事了,在警察撬开他嘴之前……做掉他吧。” 张秘书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 “手脚麻利点,确保他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亲自动手,放心,你母亲的住院费和你妹妹的学费我会按时打过去的,我会请做好的医生,最好的护理。你妹妹的学业和将来的工作,我也会安排,你放心吧。” 张秘书依旧是垂手而立的站姿,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拳慢慢的攥紧,腮帮子也鼓起,从咬紧的牙齿间硬生生挤出一个字。 “是!” 不做任何的停留,转身便推门出去,身背后响起马耀丰的叹息。 “唉,老虎,可惜了……” 一切尽在掌握,警方以上帝的视角,默默的注视着整件事的走向,监控室内,黎明几人轮番的监视拘留室的所有动向。 “到时间了,放人吧。” 黎明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 “放谁?”崔晓问道。 “他们不是帮咱们选好了吗?就红毛的那个,外号叫疯狗的那货,看着就‘机灵’就他吧。” 疯狗被委以重任,在一众小混混面前更是耀武扬威一般,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头头,在沈啸面前更是连连下着保证, “虎哥,交代给我的事你就放心吧,兄弟绝对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 沈啸也是配合他,假模假式的说道:“兄弟,靠你了!” 实际上,在黎明做下的这个局里的,就他缺心眼。 黎明选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脑子不会拐弯,他在还没被放出来的时候,黎明就已经带着几人在门口等他了。 果不其然,疯狗前脚出了公安局,后脚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黎明和开着车的崔晓说道:“跟上他,应该是通风报信去了。” 出租车向南开去,也未见拐弯,直直的驶向别墅方向。 黎明忽然的笑了:“这小子,越看越喜欢,这是带着咱们抄马老四的老窝去了!哈哈!” 车上的几人也都笑了,把连日来的压抑气氛冲淡了不少。 疯狗此刻的心情相当不错,原来被器重的感觉这么好,看来自己以后的前程一片光明,只要在老大面前好好表现,将来和沈啸平起平坐也说不定,到时候金豪里的姑娘还不随便让自己睡?眼前甚至都能看见,光屁股的姑娘们叫他’疯狗哥‘时的场景。 真是想想就开心! 独栋别墅前,疯狗谨慎的整理了下寒碜的衣装,尽量的整洁一些,给马耀丰的印象留的好一点,虽然整与不整的区别并不大,但这是能上位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黎明几人的车停靠在远处监视着疯狗,看着他进了一所别墅的门,马老四生性多疑,黎明一直苦于没能找到他的真正老巢所在,没成想被一个小混混就这么轻易的找到了。 别墅门前,疯狗吐手心了点唾沫,捋了捋无法形容的发型,他觉得形象仪表上已经差不多了。听说自己的老大注重的是内在,否则按沈啸的模样简直还不如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不到那样的器重。 门从里边被打开,但却没见马耀丰的身影,疯狗好奇的看着电控的豪华大门,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悄悄的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屋里沙发上俨然坐着马耀丰,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疯狗顿觉寒气逼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老大。” 马耀丰盯了他一会,开口说道:“你叫疯狗?” 疯狗心中暗喜,看来老大早就认识我,这回终于算是能出人头地了。嘴上也急忙答应道:“是,老大,一直跟着虎哥。”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马耀丰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神中已然冒出了些杀气。 “是虎哥他……” 疯狗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耀丰伸手打断。 “去我书房说。” 来到书房,马耀丰坐在书桌前,点了点头。 “你接着说。” 疯狗恭敬的站在对面,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似的,一下没回过神来。 “哦哦,是虎哥告诉我的,他还让我跟您带个话,说是计划已经成功了。” ‘计划已经成功了?’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马耀丰越寻思越觉得不对,接着问道。 “老虎现在被关在哪?” “市局拘留所里。”疯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但看马耀丰的脸色怎么突然之间沉了下来,难道这里边还有别的事? “你怎么知道老虎关在市局拘留所的?” 马耀丰有些疑虑的问道,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也被关在那,虎哥跟我关在一起。” 怕什么来什么,此话一出,马耀丰瞬间明白了所有事,当下急忙翻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可对面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疯狗没眼色的还在继续邀功:“虎哥嘱咐我,叫无论如何都要把消息告诉您,好让您安排下一步的计划,这不我刚出了公安局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路上不敢有一点耽搁。” 马耀丰阴沉着脸,眉头一紧,从抽屉拔出一把手枪,扬手就打在疯狗的头上,霎时间,粘稠的血液混着白色脑花,自疯狗后脑喷射而出,喷溅在暗红色地毯上,轰隆一声,死尸倒地。 疯狗到死都没明白,正是他的最后一句害了他,因为在整个局里,他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微小的像一只蚂蚁,而他的梦,只能到了阴间再继续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