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秋惊诧道:“啊?那这彩辞仙子未免过分了些,月织姐姐也不驱赶吗?” 沐燕眉头轻动,道:“别提了,我家主子心善,才不会做此等扫人颜面之事。我还需去备茶,就不陪仙子久聊了,仙子自便。” 目送着沐燕离开,严清秋心里也开始盘算着。 方才从彩辞言行以及对我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个典型的势利眼,可是莹宫这么多仙子,她怎么就只瞧上了月织姐姐? …… 已经煮好茶的沐燕端着茶从严清秋面前经过,见到严清秋还在原地,便问到:“咦?仙子你怎么还在这?” “嗯,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诶,这茶是给月织姐姐和彩辞仙子的?” 沐燕道:“是的,这是刚才月织姐姐吩咐我煮的茶,涧清泉。” “那给我吧,沐燕仙侍去稍作休息,我想你也不乐意见到彩辞仙子。”说着,严清秋从沐燕手里将托盘抢了过来。 沐燕面露难色,虽然严清秋是新来的仙女,可怎么说她也是高于自己的女仙,让一个女仙去做一个仙侍的本分事,确实有些不妥。 “这不太妥啊,不合礼制。” “有何不合礼制?往后在莹宫的半年时间全要依仗月织姐姐,月织姐姐正如夫子一般要教导我礼制典章,凡间拜师也要敬茶,我这权是借花献佛,给月织姐姐端次茶也未曾不可。” 沐燕思量着严清秋的话,倒也是有些道理,可是… 还未等沐燕给出答复,严清秋便已经端着托盘离开。看着严清秋离去的身影沐燕也不再阻拦,就随她去了,到时候月织若是怪她,她就将严清秋方才说的一字不差的说出。想到这里,沐燕不免的对比了一下彩辞和严清秋,“唉”长叹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 “哈哈,正是呢,汉勺韵里又出了新款式,下次月织你和我一去看看吧。” “好啊,你能想到我,自然是极好的。” “哎呦,月织你这是什么话……” 屋内传来女子对话的嬉笑声,闺阁趣话,听起来两位的关系很是融洽,严清秋悄悄的倚在门外听着谈话声。 “吱呀”门被推开,里面的两位仙子皆朝门望去,正是严清秋推门,严清秋端茶而入,满面笑意。 月织见是严清秋端茶来,不禁蹙眉,道:“怎么是秋妹妹?沐燕呢?” 严清秋回道:“方才见沐燕有些劳累,遂让她去休息放松一下,所以便由我来端茶。” 月织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彩辞连忙插嘴到:“哎哟,这什么仙侍啊?架子还真大啊!自己跑去偷懒,把活全交给了主家,月织啊她就这种态度对你,我真是对你平日生活感到些心疼。” 月织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沐燕她应该是真的累了,秋妹妹体谅,才代替沐燕送茶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在凡间的时候奶奶便教导我,说人要知恩图报,切莫不可忘恩负义,往后半年我在这莹宫可全要靠月织姐姐,月织姐姐于我有恩,端次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是比那些忘恩负义之徒要好。”严清秋一边摆茶一边回道。 “你这仙子太实诚了,日后分了仙府可小心被侍女反欺。” 严清秋欠身一礼,道:“彩辞仙子的教导秋儿记下了。” 彩辞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哎,月织你就是太放纵沐燕了,这种刁奴就该好好惩戒,秋妹妹日后也要多长点心,我也就不多说了,时候不早了,就不做久留。”说着便朝外走去。 “妹妹慢走,姐姐我也就不送了。” “彩辞仙子慢走。” 彩辞挥了挥手,扬长而去,身后的侍女紧紧跟随。 “这就走了。”严清秋看了看桌上未动一口的茶,“她不喝,那我们喝。”顺手拿起茶盏递给月织,月织道谢一声后便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着什么。 严清秋站起身在屋内四处搜寻着。 月织恍醒,抬头问道:“妹妹在找什么?需要什么告诉我便是了。” 严清秋没有回话,看她认真的样子月织也不再说什么。 片刻后,严清秋坐到月织跟前,满面堆笑,道:“嘿嘿,看来这次彩辞没有顺走我们屋的东西啊。” “啊?”突如其来的话让月织有些懵,片刻后反应过来,说:“沐燕那丫头真是管不住嘴,什么都往外说,看她回来我不好好收拾她。” “月织姐姐的意思是,秋儿是外人?” 只恐严清秋误会自己的意思,月织连忙道:“妹妹误会了,这件事本来就与妹妹无关,我这也是省了麻烦,刚才的话若是伤到妹妹了,那我向你道歉便是。” “怎么会,我可没那么脆弱,只是为月织姐姐抱不平罢了,怎么能任由彩辞恣意?若是月织姐姐不愿意,不好拂她颜面,怕打了她的脸,便由我来做这恶人。”月织的忍让和彩辞的得寸进尺,激起了严清秋的正义感,她素来见不得旁人软弱模样。 “不是……”月织正要辩解时,一阵斥骂声从窗边传来。 “贱婢!没张眼睛吗?”两人听着像是彩辞的声音,连忙走到窗外探看。 绣吟阁处在莹宫第三层,能一清二楚的看到下面发生的事。 宫前,一名侍女正跪在地上抽泣,身旁便是那怒不可遏的彩辞,看样子应是那名侍女冲撞了彩辞,吸引了不少仙子们围观。 彩辞:“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本仙吗?我这广陵合欢裙你赔得起吗?” 侍女:“仙子恕罪,小的……小的眼拙…没…没看到仙子,还…请仙子…能放小的一马。” 彩辞:“放你一马?想得倒美,你家主子是谁,叫她出来给我赔礼道歉!” 四周围观的仙子噤若寒蝉,彩辞见无人应答,正欲张口重复时,一位仙子自人群中走来。 “她主子是我。”围观者中走出一个粉衣仙女,步履轻盈。 彩辞瞥一眼,手环胸前,哂笑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鹤仪仙子啊,许久不见啊。” 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氛围更加浓烈。 鹤仪浅浅一笑,说道:“的确许久不见,彩辞仙子多次来莹宫都不见来探望我一眼,今日刁难我家新朱也不知是和原因?” “你家的侍女不看路,冲撞了本仙,将茶水撒到我的衣物上。”说着指了指上衣的污渍,“不过既然是你家侍女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语毕便转身离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了解,谁知道彩辞转身随意说了句话,也不知道是存心还是鹤仪听力太好,碰巧的听到了。 她说:“果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女,一样不长眼睛。” “赵樾你说什么?”(彩辞是仙名,凡人名是赵樾) 彩辞转过身来,极其蔑视的口气说道:“我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女,一样不长眼睛!” “你!你!”鹤仪被气得发抖,半天才挤出一句“贱人!你这个贱人!”彩辞脸色一变快步走道鹤仪跟前,猝不及防,“啪”一个巴掌上脸。 毕竟彩辞也是出自元衡,她深知元衡大忌便是私下斗法,也因此采用了凡间最常见的掌掴。 鹤仪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彩辞。 “你!” “我什么?鹤仪,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品阶,不过区区一个九等小仙,百年都无法通过仙考的失败者也敢侮辱我,真是胆大。” 彩辞步步紧逼,气势上压倒了鹤仪,鹤仪接连后退,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过是个八等仙,就高了我一等,有什么好得意!” 彩辞轻蔑一笑,道:“那又如何,即便只高你一等如何?《天律》可还记得?若再这样对高位者无礼,就别怪我按律惩治。” 鹤仪终是无话可说,低下头来,彩辞冷笑一声,拂衣而去。随着彩辞的胜利,围观的仙子们纷纷离散,仅留下鹤仪及她的侍女。 彼时,第三层的月织与严清秋目睹了全过程。 这是严清秋第一次见证天界的品阶差距,也意识到天界也存在着不公,这里并非完美。 仅高了一阶便能压的鹤仪说不出话,由此得见,天界的等级差观念严重,而且它并不遥远,就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见。 她想到了凡间种种,仔细算算,过往所遇之事都因这身份而起。凡间是个灾难,不曾想就连天界也会存在身份位阶的欺压。 唉,当真有点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