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问出那句话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实在有些明知故问。　　 沈小凡一个孤儿，怎么可能不缺钱。　　 她不仅要生活，还要完成学业。　　 “哦，我的意思是，学校不是有助学金吗？”　　 沈小凡却没有介意他说的。　　 “是啊，之前我确实跟学校申请了助学金，不过，我觉得，老是靠学校也不好，反正我现在是最后一年了，也不是很忙，正好有时间可以做做兼职，而且，这也算是社会实践嘛。”　　 “那你可以选择别的，你不是学新闻专业的吗？应该可以找到比较合适的工作吧。”　　 “对啊，你不觉得去这种地方，才能更了解社会的真相吗？”　　 “所以你是为了挖掘新闻才去那里打工的？”　　 “一半一半吧，主要还是收入高。”沈小凡很坦诚。　　 林奕却对这个情况有些犯难，在那种地方工作，接触的人范围广，而且都是鱼龙混杂，要查起来，可是个大工程。　　 沈小凡也看出了林奕的心思。　　 “林警官，是不是不好查？”　　 “嗯，确实有点难度。”林奕并不避讳。“不过你放心，再难查，我们也会去查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听说你很厉害。”　　 林奕没想到，自己居然名声在外，连这个沈小凡也知道。　　 他谦虚到：“言过其实了，我也就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不好意思啊林警官，没能帮到你什么。”　　 沈小凡流露出一丝歉意。　　 “也没有，你提供的这个线索还是很重要的。”　　 林奕觉得其他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刚要起身告辞，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逃脱的？”　　 “逃脱？”　　 “对啊，你是怎么爬到小区门口的？”　　 “我当时被袭击之后，就觉得脖子疼痛难忍，身体也一下感觉很冷，后来我就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过，我发现周围没有人，脖子已经没有感觉了，但身体还是很冷，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就看到前面有灯光，我就往灯光方向爬，没爬多久，我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在医院了。”　　 “哦！”林奕似乎明白了什么。　　 凶手以为沈小凡已经死了，所以就离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小凡居然又醒了过来。　　 看来这女孩的命挺硬的，大动脉都被割断了，居然还能醒过来。　　 这可能是跟当时下着大雨有关。　　 那么凶手杀她，并不是模仿作案，只是为了杀她。　　 难道她跟谁结仇了？　　 “你有没有跟谁结仇？”　　 “没有啊，你也知道，我是孤儿，从小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怎么敢得罪人啊。”沈小凡又笑了笑，但那笑容却分明有些苦楚。　　 从那笑容里，林奕似乎看到了她成长的辛酸。　　 “嗯，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如果你想起来什么，可以联系我，我给你留个电话。”　　 林奕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沈小凡。　　 “另外，我还想给你提个醒，凶手没有达到目的，很有可能会再次行动，所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林警官。”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林奕终于起身。　　 “林警官再见。”沈小凡跟林奕告别。　　 林奕也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去。　　 “怎么了林警官？”　　 “那个，出院之后，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回夜总会工作了，那里人员复杂，你一个女孩子……要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林奕总觉得沈小凡去夜总会实在太危险，或许凶手就是她在夜总会认识的人。　　 沈小凡愣了愣，她没想到林奕会提出给她帮助。　　 过了一会，她又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还是很感谢你。”　　 听她的意思，她似乎还会回去工作。　　 林奕觉得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她的事情，只能无奈的走出了病房。　　 沈小凡看林奕走了，拿着手机看着林奕刚给她的电话发呆。　　 病房里那位中年妇女一直在听他们说话。　　 林奕走后，她就八卦的跟沈小凡打听起来。　　 “姑娘，你是……是遇到歹徒了？”　　 沈小凡嗯了一声，她似乎并不愿意多提此事。　　 但中年妇女八卦的热情高涨。　　 “我听你说你在什么夜总会打工？你一个年轻姑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在所有人的观念里，夜总会出来的人，总是贴着某种标签。　　 “大姐，我只是在里面做服务员。”　　 “夜总会的服务员，啧啧啧，那种地方，不是我说话难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哦，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觉得，你在那里面呆久了，想法也会变的，我看那位警官说的对，以后还是不要去了，不然将来都嫁不出去。”　　 沈小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中年妇女，干脆就不说话了，她感觉有点累，躺了下来。　　 “姑娘，你是大学生啊？大学生怎么还要去那种地方打工啊？”　　 中年妇女有点拎不清。沈小凡实在不想理她。　　 “大姐，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一会。”她只能这么说。　　 中年妇女只好收起自己的话茬。不过还是往沈小凡的床位打量了好几眼。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沈小凡闭着眼睛，沐浴在阳光里。　　 她根本没有睡意。　　 林奕走的时候说的话回荡在她脑中。　　 “经济上有困难可以找他，那其他的困难，是不是也可以找他呢？”　　 她觉得林奕跟她想象中的警察有些不一样。不过，也或许是林奕比较敬业吧。她这两天躺在病床上，总能听到护士们谈论他。　　 好像这个林警官很出名。　　 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诉他呢？　　 沈小凡默默的想着，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都过去20年了，除了她自己，谁还会去查20年前的事呢？　　 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回“皇家一号”，肯定很危险。　　 她其实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人生。　　 辛辛苦苦上了大学，又考上了研究生，如果她愿意放弃执念，她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比一般人都要生活的更好。　　 可是有些人的命运或许是注定的。　　 当她离开孤儿院那天，院长把林姨写的信交给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往后的人生，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