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想到,不是吗?” 欧延没再逗留,径直走到楼梯口下去,没有一刻耽搁。 临风直到再次进入密道才将黑布从脸上取下来,“墨景年之前不是无意间让一个侍女也中了瞳术吗?也是这情况?” “那时没留意,我会回去问一问。” 这回换作欧延走在前面,黑暗中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临风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特意亲自跑过来一趟,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两具尸体的眼睛吧?” “如公子所见。” 欧延扬眉。 临风在他身后低低笑起来。 “你这人……是有点意思,可惜了,投错了胎,偏偏要守着个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不放。” 他懒洋洋地清了清嗓子,说得意有所指。 就怕欧延不知道他指的就是灵珠。 欧延泰然不动,“立场不同罢了,临公子难道没有自己的立场?” 他这话很微妙,刚听到时甚至不觉有什么不对。 临风却微顿了一下。 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哪儿来那么多立场不立场的,这东西,就是断情宫的。” 下一秒,临风嗤笑一声,自然地怼回去,依旧是一副一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懒散模样。 欧延淡淡笑了笑,没再回应。 ****** 那天晚上,欧延在凌云阁的公务结束的比平日早了不少,还没到往日景年过来的时辰,就自己亲自先去静园了。 因为他没提前让人过来通传,到的时候,景年已用过晚膳了,见状,又忙让小厨房准备了几个菜盛上来。 欧延净了手,与景年围坐在厅堂的小桌上吃饭。 他今天又从外面带了几种稀奇的小点心回来,景年一看到他将用纸包裹着的点心取出来就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 欧延自然地问。 “我……我觉得你一个棠钰庄庄主,却跑去买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景年抿着唇,话虽这么说,一双眼却很亮。 “还不是有个像小孩儿一样的人喜欢。” 欧延揉了把她的头发。 “我明天带一些过去给沈小姐吧。” 景年看着那分量,想了想道。 “今天去看倾城了?” 欧延顺着她的话问。 “嗯,她醒着,不过一直没说话……” 景年想到此,心里一堵,“我走的时候还碰到慕容庄主了,他……是急着要回絮柳庄了是吗?” “他已离庄数月之久,再拖着确实不好”,欧延慢慢吃着饭,“好在庄里还有他祖父坐镇,也不至于乱了套。” 景年已经不止一次听说慕容昕的祖父了,很是好奇。 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 “而且有些事,还等着他回庄后才能处理”,欧延抬了下眼,“比如慕兮慕先生。” 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景年一愣,忙看向他。 “他是慕容老爷子的人,之前阿昕修书回庄询问慕先生的事,等了大半月,却只等到老爷子一句让他亲自回去当面问的回复。” “不在信里说,自是有老爷子的道理,不过……或许这慕先生确实是来头不小,有些故事……” 欧延喝了口汤,扬了下眉。 景年差点都忘了,慕兮……也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直觉他一定与断情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毕尧此前却完全没有提起过他的存在,甚至连临风都不认识他。 “别急,你这脑袋,一想不通就爱跟自己较劲。” 欧延调侃了她一句。 景年苦笑了下,看他放下碗筷,又接过清水漱口。 她心里念着他下午去见临风的事,好不容易等侍女们退出去了,忙追过去问:“下午……见临公子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欧延坐在她房里的软塌上,将她拉到怀中,清明的目光对上她双眼,“临风找到的尸体,很可能是楚清怀的人。” “怎么说?” 景年忙抓紧他手腕的袖子。 “他们在验尸时忽略了一个地方”,欧延的神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那些人的眼睛没有瞳孔。” 景年心里一震,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人没有瞳孔? …… 欧延缓缓将下午的所见一一告诉了她。 …… “他们……可能是被楚清怀的瞳术控制……才变成那样的?” 景年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他的猜测,已是满脸惊惧。 “世间怎会有无瞳孔的人?会变成那副模样,定是什么邪术所为。” “难道我也会……” 景年眼圈控制不住地红起来。 这种能力,本来就是她控制不住的,倘若还会害人变成那副模样……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你没有。” 欧延直接打断她。 景年一怔。 “你还记得阿喜那次的反应吗?” 景年大脑有一瞬空白,那时她视力还没全好,慌乱间根本挪不出心思去留意这些。 “我回来时已问过了萧痕”,欧延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手轻轻拍着她后背,“他说阿喜的眼睛是完全正常的,只是有昏迷无法动弹的反应罢了。” 景年好半晌没回神。 紧握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还好……” 好一会儿,她把脸埋进欧延胸膛,再没说话。 她不想变成怪物,更不想拥有那种可怕的能力。 “怎么了?” 欧延在耳边低低地问她。 “我真的……不喜欢这种能力,我想跟你们一样,只作个普通人就好。” “如果是这样,我们可能就没有机会遇到彼此了。” 欧延将她的头抬起来,眼中含笑。 景年抿唇,刚才的念头顿时消散不少,手悄悄抬起环抱住他。 欧延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笑而不语。 有些话,景年一直羞于说出口,这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我三生有幸,才遇见了你。 …… ****** 那晚景年睡得很早,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欧延轻轻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靠近床外的那只手被他握着,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温暖不断从二人交握的手掌传到身体各处一样。 整个人好像陷进了柔软的棉絮里,一点点往下融入进去。 这种意识清醒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感官不知不觉开始渐渐混沌起来,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自己睁眼起身,欧延依旧坐在床边守着自己,黑暗中他的轮廓有些重影,景年揉了揉眼睛,试图将他看得更清楚些,周围却忽然天旋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