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是棠钰庄庄主。 这铺子能在安临立足,看的不是安临知府的眼色,而是棠钰庄。 欧延想要捏死他,只是轻而易举动动手指的事。 …… “欧庄主,你可说话算数?” 临风笑眯眯地继续无视宫老爷。 景年一阵心惊肉跳,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欧延的反应。 “自然。” 哪想欧延竟是很快给了答复,完全没犹豫,直接点头。 临风顿时舒展了眉眼。 景年见他这副反应,恼怒间,越发觉得荒唐。 怎么就莫名产生了一种他因为没出这笔银子而有些高兴的错觉呢? 虽说他先前是答应了,无论最后由谁拍得,都会说出有关这玉佩的真相,可现在出钱的人出乎意料地变成了欧延,便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欧延若真出了这笔银子,那才真是莫名其妙! 敢情他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最后却只是戏耍了众人一场?! …… “欸!欧庄主只是句玩笑话罢了!咱们别当真啊……有什么事,咱们好说!好说!” 被拿捏得明明白白的宫老爷,在两个完全不把钱财当回事儿的人之间心惊肉跳地打圆场。 毕竟……他们随便一句,就是叫他倾家荡产的后果…… …… “不愧是棠钰庄庄主!” 临风笑得由衷,马上示意侍从将玉佩送到欧延面前,“那在下便甘拜下风了,这宫老爷的铺子,可是比不小的数字啊……” 欧延竟也配合,伸手将托盘上的玉佩和锦囊一同拿了出来。 景年全程看着,大气不敢出,心中只想着,欧延若真以宫老爷的铺子买走了自己的玉佩,那她还有可能向他把东西讨要回来吗? 只是就算可以,她也实在拿不出这脸面了吧…… 更没有胆量。 …… “按照约定,我就好好来与姑娘探讨探讨这玉。” 拉扯清楚了,临风也没再拖泥带水,转到了正题。 景年已被眼下这一团乱的场面弄的几乎没了继续听他说下去的心情,但一想到自己费了如此多心思和代价,可不就正是为了这一刻吗,只能强打起精神。 欧延望着手心圆形的玉佩,显然也在等。 “我便直接说了吧”,临风抖开折扇,“姑娘这玉,是由人体内所养成的——” 景年呼吸一颤。 “不是动物,是人——而且时间不短。” 说着,临风煞有其事地扬了下眉。 在场的人都微微吃惊,连沉浸在关铺倒闭的巨大冲击下的宫老爷都回了神。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因为确有其事,景年很难保持平静,只能尽最大全力不露出破绽,沉了声问。 “自然是有我的门道”,临风对此却并未多言,“而且……我甚至还怀疑这养玉的人,便是姑娘自己。” 欧延双眸一动。 景年心一跳,忙道:“不可能,我从未做过这种事。” “是不是,一试便知。” 临风不甚在意道。 “怎么试?” “用我的一滴血,和姑娘自己的一滴血,浸到这玉上试试?” 临风一字一句,像是提前织好了一张网,就等她一点点步入。 景年听得有些发懵,正犹豫着要不要照做,就听欧延道:“你想证明什么?” “玉通人性,既是由人所养,自然是能与人血肉相融的。” 这话着实玄乎,却又叫人挑不出错处,景年抿了下唇,在欧延的注视下起身走到临风面前。 临风见她没反对,笑着向欧延将玉佩讨要了来往桌上一放,随即将手指在口中咬破,利落地把溢出的血滴到玉上—— 那一滴血在深绿色的玉佩表面凝住,如水珠一般,毫无变化,临风索性将玉拿起倾斜了一下,血珠便自然地顺着斜面滴落到桌上。 是再正常不过的过程。 他向在场的人示意了一下,便用帕子将玉擦干净,对景年做了个请的姿势。 景年本也要依样自己咬破手指,一旁的萧痕先她一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排针灸用的银针,规矩地为她刺了个小口。 临风见状,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 血珠慢慢落到玉上。 众人纷纷上前细看,起初并未有变化,不想过了十几秒,忽见血珠的轮廓一点点开始收缩,像是下面有什么在逐渐吸走血水一般,甚至边缘处还冒起了好些因流动而产生的气泡。 在这种缓慢的速度下,没多久那滴血便彻底消失不见。 肉眼所及,只剩一点血沫残留于玉佩光滑的表面上。 …… 景年目瞪口呆。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诡异的动静之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唯有临风,一脸了然地双臂抱于胸前,再抬头时,看向景年的目光越发兴味十足。 甚至是跃跃欲试。 …… “果……果然!” 宫老爷兴奋地高声道,“这玉!这玉当真是稀世珍宝啊!” 相比他们二人的反应,欧延这边却是一片沉寂,就连萧痕也诧异地愣在原地。 “我……我真的没有,这玉是我从小戴着长大的。” 景年试图解释。 “这种物件,对佩戴者可有危害?” 欧延沉声问。 “危害吗……不会,反倒还有大大的好处,玉能养人,相信诸位不可能不知。” 临风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景年身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过你说这玉没有在你体内存在过,倒是头一回难倒了我……” …… 这惊人的发现,丝毫没有让景年因为知晓了有关身世的新消息而表现出半分喜悦,反而心中越发沉闷。 就好像一个一个谜团串联着,永远看不到尽头。 她的身世,究竟该有多复杂?…… …… “敢问姑娘,如何得的这玉佩?为何会想探得它的来历?” 临风状似不经意地,又问了一遍方才场下伙计已问过的问题。 景年警惕地察觉到他话中的试探。 没等她开口,欧延已先替她答了,“无可奉告。” 临风有些好笑地耸了下肩,丝毫不在意,“我倒是有个猜想,如果姑娘是在找什么人……或是寻找身世的话……”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 此人……难道成精了不成?!竟是一猜一个准! “这玉佩,可能是什么证明来历的凭证,或者……” “或者什么?” 景年见他又故作玄虚地停顿,声音紧绷得厉害。 “或者就像僧人体内的舍利一样,是由人掺杂了姑娘的骨血常年炼化而成的。” 景年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