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只顾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欧延的表情,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杨曦承的那些话,越无意,越是伤人于无形。 他虽不知欧延与景年现在的具体情况,可欧延对景年的感情,他是真实看在眼里的,就算欧延表现的再云淡风轻,听到这些话,也会不好受吧。 “走吧。” 良久,前方传来欧延的声音,很轻。 萧痕深吸了口气,见欧延已迈开步子,赶忙跟上。 ****** 景年自去蘅芜堂看了一回临风,返回凌云阁后,之后一连两日,都没再出去过。 她想通了不少,眼下,最是不能心急,与欧延的误会其实很简单,只要等临风醒来,等她将身子养好,一切都是能够解决的。 她知道,欧延必然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可机会是自己争取的,既是她错了,无论他是何态度,也不能就此放弃。 …… “姑娘今日感觉如何了?” 这日照例是瑶雪过来看诊,现在她每日与萧痕轮流,白天的上午和下午各一次,由瑶雪前来,晚上,则是萧痕。 景年这几日恢复的很稳定,每日通过施针与服用汤药,基本已没了吐血和眩晕的症状,若非因为此前消耗太大瘦得厉害,看起来基本与常人无异。 水灵珠加持下,寒蛊虫之毒已是彻底解了。 “我早就没事了,只是不知……临风怎么样了?” 这几日来,景年有跟瑶雪提过一些关于临风的事。 “还昏迷着,偶有呓语,但情况已稳定了,你且放心。” 瑶雪点头。 景年双手交握于膝上,既盼着他醒,又禁不住的紧张。 “姑娘……” 没多时,瑶雪刚施完针准备拔针,就见阿喜从外面进了来。 景年从软塌上侧头看去,有些惊讶,“不是说要回静园一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喜这趟出去,原是要去静园取一些日常的衣物的,这才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竟就回来了,还两手空空。 阿喜微蹙着眉,走到塌前,“姑娘,凌云阁现在,不准奴婢们离开内院了。” 景年眨了眨眼,没立刻有反应。 “瑶姑娘,你刚才过来时,没人拦你吧?” 阿喜说完,又询问瑶雪。 瑶雪默默摇头。 “昨天还好好的……” 阿喜越发奇怪。 “不让离开……就是不准你出去?” 景年慢慢地重复一遍。 阿喜点头,“奴婢从门里面向外瞅了眼,原本内院外值守的侍卫大哥,都换成了生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景年一怔,“可是守卫的人变多了?” “也没有,就是平时的样子……”阿喜挠头。 这种时候,又是在凌云阁,景年难免胡思乱想起来。 “瑶姑娘,待会儿你走的时候,我同你一起吧,我想出去看看。” 景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瑶雪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待收好药箱,就与景年一前一后相携着走了出去。 果然刚一到内院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瑶雪能过,而她不行。 景年站在原地,因为早有心理准备,神色还算平静。 侍卫态度不错,没有解释,只恭敬地请她回去休息。 景年没坚持,目送了瑶雪离开。 往回走的路上,目光却有些复杂。 ****** 凌云阁,欧延书房。 未时刚过,萧痕便匆匆赶了来。 这几日为方便起见,欧延食住都在此,并未另寻其他住处。 天已有些热了,一路快走,到达时,额前竟渗出了些许汗意。 因为心急,进来时都忘了敲门。 不过萧痕此时已无心顾及这些。 “庄主,杨大人似乎是听闻了什么传言,属下阻拦无用,现在已朝着静园的方向去了!” 距离杨曦承来到棠钰庄已过了整三日,一直都未能见到想见的人,就算欧延再拿多大的理由推辞,也是欲盖弥彰。 欧延派去服侍杨曦承一行的下人,都是事先交代过的,不可透露任何与景年有关的事,但杨曦承是个急性子,又精明得很,如此被动地守着一个秘密,根本无法长久。 他人在庄内,有的是打探消息的机会,也不知是从哪儿听来了景年的住处,竟是一刻也等不得,直接往那边去了。 萧痕也是在内侍赶来禀报时才得知的一切,估计现在人已到静园了。 一时间只庆幸静园正在修缮,景年并不在那儿。 这几日也是为了防止景年会撞上杨曦承,就连凌云阁的内院外,也换了一批得力的暗卫把守,甚至索性直接毫无理由地禁止了景年出入。 只是……杨曦承既然去了静园,那么下一步……便必然会到凌云阁来兴师问罪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静园那明显因为打斗而损坏的模样时…… 萧痕已有些不忍想下去了。 …… 欧延正在书桌前看书,闻言手中的书微放,露出脸来。 他面上没什么变化,似是早料到一般,将书上正看到的地方折了一角,站起身,顿了顿,忽然道:“你现在到内院,将毕尧就在庄内的事告诉墨景年,然后带她去见他。” 萧痕一惊。 毕尧现在是被软禁的状态,之后何去何从,要不要让他与景年见面,这几日欧延都一直没有没有明示过。 现在这种时候……忽然说要让他们二人见面,着实出乎萧痕的意料。 “庄主……” 所以眼下,欧延是要以此将景年支往别处,独自来应对杨曦承吗。 “赶紧。” 欧延没多说,只果断地催促。 萧痕抿唇,不敢不从,领命匆匆离去。 ****** 景年被萧痕忽然带离凌云阁,沉了一上午的心越发紧绷起来。 “先生……为何我与阿喜,忽然不被允许出入凌云阁了?” 景年被人扶上辇车,终是没忍住,试探着询问。 “这法子……可能有些失礼了,但主要……也还是为了能让姑娘每日好好静养,不要到处走动。” 萧痕没想到景年已发现了,一时间无法否认,只能硬着头皮胡诌。 景年见他神色不似有异,却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解释,心知他必然有所隐瞒,只是不想说罢了,便没再追问,面上却写满了不信。 萧痕在心中一阵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