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纯银的八卦镜,压在了我的枕下。 “凤舒,你在这守好小放,我出去一趟。” 爷爷走后没多久,我妈就去了隔壁屋。 隔壁屋里除了那块爷爷供起来的石碑什么都没有。 我妈盯着石碑看了良久,接着咬破自己的无名指,将血滴在了石碑上。 奇怪的是,血滴到了石碑之中,仿佛瞬间被吸收了,没有一点痕迹。 我妈对着石碑,口中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渐渐地外面起了风,风卷起了地上的砂砾和石子,噼里啪啦的砸在我家的窗户上。 我妈的眼神中透着凶光,嘴里念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接着抬手一挥,一道火光闪过,外面的声音即刻平息下来。 另一边我爷爷在入夜的乡村小路上,腿脚麻利的往离村不远处的土地庙赶。 没有路灯的村路上,只有月光借亮。 土地庙里供着位狐仙娘娘,没有人知道这座庙到底有多少年头了。 就连村里的一百多岁的李爷爷都说,他小时候,这座庙就在。 只不过那时候狐仙娘娘还只是六尾而已。 爷爷到了土地庙,抬头看着狐仙娘娘的神像。 只见狐仙娘娘狐脸,长尾,人手,端坐高台。 尾巴不知何种原因裂开,细数裂隙,如同八条尾巴紧紧的盘在腰间。 爷爷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岑家岑柏兴求娘娘明示,岑家孙岑放,命格无双,命数不清,如今……” 说完爷爷的额头紧贴地面,半晌才将头猛抬起来。 仿佛一道无形的重锤当头砸下,爷爷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只见爷爷掏出钥匙扣上,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自己的手心狠狠划了一道,血顺着溜的往下淌。 一边磕头一边说着,“还请娘娘庇护岑家,今日愿意歃血起誓,若岑家劫难得过,柏兴愿奉上岑家祖传珍宝,助娘娘得道成仙。” 从前我听爷爷说过,狐仙修炼九尾乃至大成,可若没有人皮加身,也恐难得以人形。 除了人皮之外,要么得时机,讲造化,要么上古神器,加持道法。 方能封神榜上留名讳,位列仙班。 至于岑家的珍宝是什么,我不知道,爷爷也从来没有提过。 堂前刮起了一阵风,爷爷手心的伤口迅速的愈合。 娘娘这是不同意。 爷爷咬了咬牙,孤注一掷的拿起刀,直逼自己心口。 “今日柏兴自愿献祭心脏,以求娘娘相佑护。” 不知道是什么让爷爷平白生出了这般勇气,自愿剜心以求。 握着刀的手,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微微颤抖。 虔诚又悲壮。 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爷爷手中的刀击落。 爷爷眼神生出了绝望。 “此劫我方可助他,但是他命格已失,若想活下去,只能掩盖住他身上的凤凰之气,除此之外,他十七那年还会有一道坎,倘若他能活到那个时候,我愿意在助他破了那层业障。”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爷爷转忧为喜,不住的磕头。 “回去吧,我不要你们岑家的东西,但若将来有机缘的话,他愿意替我挡下一道天劫,算是对我的报答。” “若是没有这机缘,能出手助他一回,也算是我的造化。” 言尽于此,四周有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爷爷回家后,我的烧已经退了,里外屋的走了一圈才找见我妈。 只见我妈将身上的皮剥下,亲手缝制了一件衣裳。 旁边留有血书。 令我每年生日的都要将这件人皮衣服穿在身上,可保我三年。 从此以后,我爷不在问卦,闭门谢客,终日都在琢磨,三年之后要怎么办。 而我因为三天内,父母皆亡,一下从有福之人沦落到扫把星。 一时间,除了大黄,我再也没有玩伴了。 三年过得很快,转眼我就十七了。 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爷将我叫到身边,给了我一个木匣子。 这木匣雕工精美,我在家中从未见过。 “小放,你就要十七了,这木匣是你妈给你留下的,此外还有这本书,是咱们岑家的秘法,你要好好研学,兴许必要的时候,还能顶些用处。” 我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只玉镯,一纸婚书,还有一家铺子。 “小放,你一定要记住爷爷跟你说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我父母惨死,我一时之间落得了人人唾弃的下场。 我出生之时,爷爷为了打了一卦,我的命格举世无双,可命数却无法参透。 但是自从我父亲死后,爷爷和我妈在河边将我寻回,我的命格却早就不在命理之中。 我出生时,应龙现世,身有凤状胎记。 有命格相护的时候,百鬼莫近,万邪难侵。 可失了命格,我就成了妖魔鬼怪争抢的对象。 只因我天生凤胎。 可让他们立地成佛,早登极乐。 我生日的那天,爷爷死在了石碑旁。 昨晚爷爷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十八岁不要离村,天黑后不要出门,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也要将我护到十八岁。 因为只要到了十八岁,我就能拿着婚书去姚家,和姚家独女姚希成婚。 我妈在婚书上留了一张字条。 “十八岁那天定要成婚,姚希是凰命,能助我躲过那道大劫,如果能三年之内生下孩子,我方可平安一生。” 凤凰本有雌雄之分。 雄凤,雌凰,有凤才能有凰。 虽然我这几年来备受村里人冷眼,但爷爷的恩泽村里谁家没受过。 大家张罗着帮忙操办,就连我二叔也从城里回来了。 我这个二叔,算是岑家的旁支,总共我也没见过几次。 听说在城里开风水铺子,比我那个半吊子的爸,成材多了。 二叔回来后,主了爷爷的葬礼。 阴假日,不下葬。 所以爷爷要在家里停尸一天,可没想到,就这一天,我差点就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