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子,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站楼梯处。 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杏眼樱唇,海藻般的栗色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 姚希。 她嘴角轻勾,眼含笑意的朝我走来,手里还拿着那张大红婚书。 “还没有走啊。” 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清甜。 “在等你。”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是下一刻,我却彻底的静了下来。 因为姚希走到我跟前,将婚书撕了个粉碎,最后砸在了我的脸上。 “等我来告诉你,你到底有多么的痴心妄想吗?” “岑放,就算你们岑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姚希都得考虑一二。” “就不要说你们岑家都已经死光了。” “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凭借着一张纸就要来娶我的?” 姚希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刀刀划在了我的脸上,让我一时之间双颊火辣辣的疼。 但是姚希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妈妈和爷爷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我赤红着双目,咬着牙说道,“我没有光凭着一张纸,当年岑家给过姚家下过聘的。” “呵,聘礼……你见过吗?” “你还是真敢说,岑放,既然你没见过聘礼,就不要空口白牙的在我们姚家瞎嚷嚷。” “岑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缺德,所以……” 姚希看着我抬起的手掌,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见我迟迟没有打下去,竟然面带讥笑。 “就你还想打人?” “你想想清楚,这是我们姚家,想耍威风滚回你们那个人都死光了的岑家去!” 我将手放了下来,眼神冷冷的盯着姚希。 “婚约,当年是因为岑家有恩你们姚家,所以才定下的。” “聘礼,是我爸妈亲自下的。” “婚约,可以作废,聘礼可以不还。” “但是你们姚家的因果,你们姚家可得自己担好了。” 短短几句话,我能感觉到姚希眼神中有片刻的慌乱,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完,轻轻瞥了一眼楼上拐角中的一处阴影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姚家。 这婚约怕是作废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就不信岑放要活下去,就只能选择和姚希结婚这一条路。 走出姚家大门,兆叔胳膊上搭着一件外套,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等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将外套搭在了我的身上。 “晚上了,天凉。” 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兆叔没有问我去哪里,做什么,但是却在姚家门外等着我。 往回走的路上,兆叔也没有问我在姚家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切早就已经在他心中了然。 直到躺床上我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不停的回荡着姚希说过的那些话。 我是爷爷和妈妈拼了命保下来的,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既然和姚希结婚的事情行不通,既然我是因为失了命格才让自己现身险境。 那么,就想办法把自己的命格夺回来。 想到这里,我拿出了爷爷留给我的那本岑家秘法。 可是不过翻了两页而已,我心就凉了下来。 这本书里写的岑家秘法,在我看来和天书别无两样。 其实爷爷在世的时候,是有教过我岑家打卦之术的,只不过他老人家说,给我定了规矩。 一、永远不要给自己打卦,这是大忌。 二、十八岁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学会了岑家卦术。 所以今天姚京南问我的时候,我否认了。 兆叔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那天相关的一切。 我也再也没有离开过兆叔的寿衣铺子。 直到那天,铺子门前停下了一辆豪车,车上下来了个矜贵的男人。 男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微微驻足。 这时候我才看清男人的脸,五官像是被雕刻过一般,眼神深邃,薄唇,冷面。 我甚至在想,如果是他去姚家求亲,估摸着姚希当天晚上就能爬上他的床。 男人进来以后,平日里懒散待客的兆叔,终于打起了精神。 嘱咐我在前面守好铺子,将男人引至裁缝间。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第一个不买店里现成的那些寿衣,而是要兆叔亲手缝制的。 不过看男人的气质,估计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纯金缝纫机缝制的寿衣。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男人和兆叔才从裁缝间出来,男人上下打量着我许久,然后才上了车。 我瞄了一眼兆叔手中的订单。 金色万字符长袍,蒋先生。 给蒋先生送衣服的那天是兆叔亲自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兆叔回来以后好像很累的样子。 “兆叔,你咋累这样?” “不碍事,好长时间不出活了,身子骨不受使。” 虽然兆叔这么说,但是我总是觉得兆叔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架势。 我摇摇头,立马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明明兆叔出门之前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就是累的而已。 “兆叔,你想吃点啥,我去弄。” 兆叔的眼睛有些浑浊,像是找不到聚焦点一样,茫然的看向裁缝间的方向。 “小放,你去街角的元盛居,买个肘子回来吃吧。” “行,兆叔,我这就去,你等我。” 我撒腿就朝街角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这个肘子,晚一点的话,兆叔就吃不上了。 等我端着肘子跑回店里的时候,兆叔闭着眼睛,穿着一套红色的寿衣,躺在他的藤椅上,轻轻的晃着。 我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生日的那天,看着爷爷死在了石碑边上。 巨大的恐慌感推着我跑到了兆叔身边,失声大喊,“兆叔,兆叔!” 兆叔没有任何反应,不停晃动的只有他身下的那张藤椅。 我扑通一下跪在了兆叔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