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荣大方荣掌柜为人活泛,自个儿早已经卷着铺盖跑路了,只留了个聋哑的小二在这里看店。那小二正在里屋熟睡,方才没听到动静,此时突见一帮凶神恶煞的兵匪光明正大地冲进了店铺,顿时被吓得蜷缩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群当兵的在店里是翻箱倒柜,将这里头是里里外外给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一干人忙活了半天下来,却愣是连个鸡毛都没找着。 那副官见没捞着半点油水,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当即下令将这聋哑的小二给五花大绑了起来,拉到大街上,想要当街直接给枪毙了,一来是为了泄气,二来则是为了杀鸡儆猴。 那聋哑小二莫名其妙做了替罪羊,又瞧见对方黑漆漆的枪口,顿时被吓得魂飞天外,双腿抖得更筛糠似的,泛黄的尿液洒了一地。 那小二忙要求饶,可他嗯嗯啊啊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匍匐在那副官的脚下一个劲儿地磕头,希望对方能够放过自己。 对此,副官却是连眼皮都未曾眨上一下,反而一脚将对方揣倒在地,并朝其脸上吐了口绿乎乎的浓痰。 “这金店中私藏要犯,现已人赃俱获,按照周司令的命令,就地处决。”说着,副官冷笑一声,随后便掏出了别在腰间的盒子炮,扣动了扳机就要送其上路。 恰在这时,却是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道流光,狠狠地打在了那副官握枪的手上。 “啊!”那副官副官立时发出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嚎,手中的盒子炮也是应声落到了地上。 在剧痛的刺激下,那副官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却见自己原本扣动扳机的那根手指居然莫名其妙少了半截,而剩下的那一半还黏连在那盒子炮的机孔中,滚滚血水自断口处不断喷涌而出…… 紧跟着又是一阵更为剧烈的惨嚎,甚至其中还带上了一丝哭腔。其余兵士见了,也是被吓得不轻,还以为遭了敌袭,急忙纷纷举起了手中的三八盖子,正欲胡乱放上一通空枪。 然而还不待他们发作,又是几道流光闪过,人群中立时响起了几声惨叫,只见前排几个兵士瞪大了眼珠子,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殷红的鲜血就跟开了阀门一般,不断喷涌,溅得四处都是,这几人只扑腾了几下,而后便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敌袭!” “对方人数不明!快跑啊!” “我的娘啊,救命啊!” …… 这二十来号溃兵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此时突遭莫名袭击,甚至还没搞清楚情况,就立刻失了信心地四散逃命了。 “哎呦,你们这帮废物等等老子!” 见自己的手下率先丢下自己跑了,那断了半截手指的狗副官也没了报仇的心思,急忙忍着痛怪喊怪叫地逃走了。 看着这帮孙子落荒而逃,林成站在某处屋顶,面无表情地颠了颠手中的几枚方孔铜钱…… 而那聋哑小二在死里逃生,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之后,也是急忙双腿连蹬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眨眼间就跑没了影。 不过,林成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些,因为同样的场景还在城中各处不断上演,很多尚未来得及逃走或者心存侥幸的商家店铺,顿时被狠宰了一笔,除此之外,一些体面点的店铺也几乎家家遭了损,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都得不了好。 这帮当兵的起先还以缉拿要犯为由,后来不知怎的,就干脆直接伪装成了敌军,明目张胆地干起了杀人劫掠的勾当。在尝到了甜头之后,更是愈发地变本加厉,他们不止抢钱劫物,竟还公然抢起良家妇女来。 一户小资人家的女儿,还在待字闺中呢,不巧有一群兵匪闯入了家中,这群兵匪见她颇有姿色,竟起了歹心,在柴房里直接就扒光了衣服,当着她父母的面给轮流糟蹋了…… 不过这帮当兵的也没得意多久,随着战乱愈发激烈,这津城中又先后涌入了其他几波乱兵,这些个乱兵明面上虽同属于一个阵营,但暗地里却又是勾心斗角,摩擦不断。 原本繁华的津城被搅得是乌烟瘴气,一片狼藉!相比之下,洋人的租界当中却是祥和稳定得多。 …… 法租界。 林成和朱国福二人跟随郑家一行人搬到法租界也已经月许了,现如今他二人在河口路附近租了处宅子,吃洋餐,看洋戏,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不过,这天晚上,朱国福的心绪却是有些难以平静。至于这起因却是和一个法国女人有关。 原来,就在林成他二人搬到法租界后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朱国福帮助一个受伤的法国女人去了医院,自那以后,这个法国女人似乎就看上他了,不仅三番五次邀请朱国福吃饭看电影,还给他买西装,买洋表,对其发动了勇猛的爱情攻势。 朱国福这老小子其初还觉着新鲜,就接受了对方的邀约,但过了个十天半个月下来,却也是渐渐招架不住了,这法国女人简直太他娘的热情了!每次见面都对他又亲又吻的,搞得他都快受不了了! “阿成啊,前几天那个法国女人突然告诉我今天晚上是她的生日,邀我去她的家**进晚餐,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朱国福耷拉着脸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跟吃了苦瓜似的,难看至极,如果其所料不错,今天晚上,那个法国女人极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在共进晚餐时向其求爱,一想到那种场面,朱国福这心里就直犯嘀咕。 林成笑着揶揄道:“去,怎么不去,既然人家玛丽小姐特意盛情邀请了你,你怎么能够不去呢?” 这个叫玛丽的法国女人,论年纪比朱国福还要小上几岁,高鼻子蓝眼睛的,模样也是不差。她是七八年前跟随她的丈夫来的**,只不过半年以前,她那个丈夫却突然得了什么骇病死翘翘了,两人也没什么子嗣,仅给她留下了巨额遗产,所以说起来,这个法国女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