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幕,鱼贩张暗呼侥幸,心中不免一阵后怕,要是方才真躲在那些个杂草丛里,只怕此刻已是性命难保,人死灯灭了。 不过眼下,鱼贩张并没有想着趁着这个空当逃走,他心中自有计较,这附近都是旷野,短短几分钟,又能跑到哪去?还不如躲在此地,或许还能有个一线生机。 果不其然,也就片刻的功夫,很快那一男一女便将周遭搜寻完毕,一前一后地再次返回到了牛车前头。 “到底跑到哪儿去了?”那两人满脸狐疑之色,徘徊在附近不愿离去。 这时,似乎是因为没有抓到活人,那两人却是凶性大发,目光居然齐齐地落在了车前的老牛身上,并朝其飘了过去。 拉车的老牛此刻也是感受到了威胁,呜呜咽咽哀鸣个不停,挣扎着就要从地上重新爬将起来,本能地就要逃命。 可是还没跑出多远,下一瞬,这牛的眼珠子却忽地一下子瞪得老大,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尖锐的惨叫声立时划破了黑夜的寂静,阵阵凄厉的哀鸣传出去老远,直听得人遍体生寒。 而在老牛的左腹位置,赫然开了一个约莫两根大拇指粗细的孔洞,正滋滋地不停往外咕咕冒着滚烫的血水。这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根猩红且长满倒刺的长舌,正缓缓没入女人的口中。 女人目光微眯,舔了舔鲜红的嘴唇,似乎极为享受这一切,那新鲜的血液味道在其看来端得是甘美无比,叫人沉醉。 趁着女人回味的当头,那男人也是不甘示弱,不由厉笑一声,其双手十指一下子变得老长,竟足有筷子般长短,他对着老牛的肚子猛地一划拉,锋利的指甲就如同锉刀似的,在老牛肚皮上划开了一大道血口,五颜六色的带血肠子伴随着滚滚血水破肚而出,稀里哗啦地留了一地。 一时间,血腥气大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就连满是腥臭的死鱼味也掩盖不了。 临死前,老牛的叫声愈发地凄厉起来,叫得那般歇斯底里,竟如同活人在惨嚎一般,但随着失血过多,很快叫声就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并彻底没了声息。 躲在死鱼堆里的鱼贩张早已吓得是惊骇欲绝,面色惨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简直像要从胸腔里跳将出来一般。 而这时,那一男一女竟又当着鱼贩张的面,争着抢着抓过老牛温热的肠子,内脏等物,将之塞入口中,大口大口啃食起来,吓得他是噤若寒蝉,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很快,老牛的肠子器官就被啃食一空,那两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才作罢。两人享用过血食后,阴风一起,方欲转身离开。 这时,那女人却又突然神情古怪地顿了下身子,就在方才,眼尖的她忽地瞥见这车后的死鱼堆里头似乎有些动静,那动静极弱,几不可察。 望着这一车腥臭的死鱼,该不会……女人冲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男人当即会意,鬼目瞥过车后的死鱼堆,嘴角不由划过一抹阴森的弧度。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找。”那女人意味深长道。 男人点了点头,阴风又起,两人漂浮着,旋即就如同空气似的,由阴风裹挟着,直直地朝着后头飘立了过去。 见那两只凶戾的鬼魅离去,躲在死鱼堆里的鱼贩张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如有一块大石头重重落地,劫后余生的他一阵后怕,此刻竟又起了一身冷汗,裹挟着身边死鱼腥臭滑腻的粘液,简直好不酸爽。不过生性谨慎的他并没有急着出来,饶是又耐住性子猫了片刻功夫,在确保周遭再也任何情况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死鱼堆里钻爬了出来。 看到地上死相凄惨的老牛尸骨,鱼贩张不由心中大呼祖宗保佑,让自己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到鬼。鱼贩张暗下决心,等自己回去,自己宁可做回种地的老本行,也不愿再做什么赶夜路的营生了。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鱼贩张正思绪乱飞,这时,一道阴冷的女声忽地自鱼贩张头顶响起。 鬼音入耳,鱼贩张只觉一股凉气自脚底直蹿脑门,不由通体透凉,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整颗心都凉了半截,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咯咯咯……你倒是很会藏啊……” 伴随着冰冷的阴笑声,鱼贩张本能地循声望去,却见一男一女两颗硕大的人头从天而降,头脚颠倒,直直地落悬在了自己脑门前,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妈呀!” 鱼贩张怪叫一声,两腿发软之下,不由瘫倒在了泥地里。他能清晰地看到两颗鬼头眼中的戏谑嘲讽之意,就如同在看待猎物一般。 “不要!不要过来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鱼贩张在泥地里挣扎着后退,声音中却已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两道倒悬着的躯体却依旧步步紧逼,这时,左侧那颗男子模样的头颅却忽地冲其森然一笑,说出了一句让人颇感费解的话来。 “不用怕,很快你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什么意思?”鱼贩张又惊又俱,却摸不准对方话语里头的深意,可还不容他多加细想,那女人头颅却突然白目一翻,张口便吐出一条赤练般的猩红长舌,迫不及待地向其席卷了过来。 鱼贩张的脸色变得煞白,这条猩红长舌的可怕他可是才见过的,老牛就是被这条长满倒刺的长舌给洞穿了躯干,鲜血狂涌,最终一命呜呼了。慌乱中,他忽地想到了自个儿腰间别着的那把狭长鱼刀,这原是世道混乱,其作防身之用的,此刻却成了他壮胆的救命稻草。 见赤练般的长舌向其袭来,鱼贩张骇得半死,他哇哇怪叫着,握着鱼刀的手瑟瑟发抖,没有章法的胡乱舞动着,一时间那长舌左避右闪,竟不能奈何得了他分毫。 眼见此景,鱼贩张不禁心生希冀,心底的求生欲望愈发得强盛起来,只是那长舌女人却并没有丝毫的气急败坏之色,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目光森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别贪玩了,早点结果了他,不然一会儿耽搁了任务,主人的脾性你是知道的。”这时,原本一旁冷眼旁观的男人忽地面无表道。 闻听此言,那女人眼中幽芒当即一盛,只听得她厉叫一声,满头长发乱舞,口中长舌猛地绷得紧直,舌上力量生发,只一个碰撞,便挑飞了鱼贩张手中的那柄鱼刀。 与鱼刀被一同挑飞出去的,还有鱼贩张的生望,他这才明白,自己只不过对方眼中待宰的羔羊,肆意戏耍玩弄过后,就是自己命丧之时。 死亡来临,没有人不会感到恐惧,鱼贩张的身子抖得就跟筛糠似的,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压垮了他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见他腿下一软,瘫倒在地,酸臭发黄的尿液浸透了他的整条裤裆,还在地上流了一大滩。 正当鱼贩张被惧意所笼罩,脑中一团浆糊之时,却见得他太阳穴上忽然青筋暴凸,嘴巴张得老大,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那表情就如同是凝固住了一般,可下一瞬,他的一张糙脸却忽地变得蜡黄,脸上的所有五官都严重扭曲在了一块,他迟钝地往身下看去,却发展一条长满倒刺的长舌已经贯穿进了自己的胸膛内,正在里头进进出出,做那探囊取物似的活塞运动,鲜血就如同血泉似的,不停往外喷洒,鱼贩张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那夺命长舌上的**似乎有着极大的腐蚀性,才不一会儿,鱼贩张的躯体便骨肉消融,一股红水泛出来,就单剩下一张人皮了。 下一瞬,又见那女人单手一招,一张完整的人皮就跟纸片似的轻轻飘荡起来,随后没入了其文明新装的裙摆之下,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