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敏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一个长条：“这是我们院子里的桌子，吃饭的时候，赵同志、孟同志两个人是坐这里的，陆明峥挨着赵同志，这边是邢庆生……”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写出这几个人的姓氏。　　 “我挨着孟同志，旁边是宋志安。”谢承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捡了树枝，在另一边写字。　　 “我旁边是顾连生，顾连生过去是陈旭东。”邢庆生也跟着说。　　 “我在宋志安的这一边，另一边是周东一。”杨爱军也接了下去。　　 之后，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三十几个人坐的位置都标了出来，最后祝晓敏说：“我和苗诗文最后坐的，是在离灶最近的位置，这一边是张巧梅和王小雅。”　　 等她把这几个人都标出来，已经和另一边的人连上，之后耸肩，看向石美君：“所以，石知青，你是在哪里和我们在一起？”　　 知青点院子里那个桌子是个石板搭出来的细长条，女知青一共只有五个人，这些坐的位置，四个女知青是挨着的，和赵政、孟子浩几个人差不多是各在桌子的一端，如果石美君和她们在一起，会一眼就可以看到，如果夹在男知青中间，只会更惹眼。　　 听着大家一个接一个说话，石美君的脸色已经渐渐变白，张口结舌好一会儿说：“你们……你们怎么保证没有记错？”　　 祝晓敏好笑：“一个两个或者记错了，可是这么多人都在，难道都记错了？”　　 石美君大声问：“为什么不能？”　　 旁边的夏老三也疑惑：“是啊，为什么不能？”　　 祝晓敏指地上写的字：“知青点有三十七个知青，加上陆明峥和赵、孟两位同志，那就是四十个人，要说记错确实有可能，但只要是记错，最可能出现的问题是少了人，或者有人的名字重复。”　　 是啊！　　 大家立刻点头。　　 李驰突然说：“可是你这里写了三十八个人，就算是石知青没有一起吃，可还是少一个。”　　 真的？　　 院子里的人一起围上来数名字。　　 桌子两边对着坐，一眼见是双数，还真是少一个。　　 “聂一飞不在。”几个知青几乎是同时出口。　　 “呃？”李驰把名字看一圈，确实没找到聂一飞的名字，有点疑惑，也有点不解，“你们为什么记的这么清楚？”　　 祝晓敏摊手：“因为晚上是人最齐的时候，做饭的大多时候是我们几个女知青和这几个手脚利索的男知青，所以我们大多是坐在这一边，不做饭的先坐，是在靠近大门的那一边，时间长了，位置就比较固定。”　　 “别的人，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都会回知青点吃饭，只有聂一飞，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也不知道他回不回去，说缺一个人，那就一定是他。”杨爱军接口，用树枝指指顾连生的位置说，“原本他习惯坐这里，去年和我们吵了一架，就算吃饭也不坐了，都是自己端一边去吃。”　　 苗诗文说：“陆明峥坐的，是原来他就习惯坐的位置，赵、孟两位同志挨着他坐，别的人只是依序往后挪了挪，所以很容易记住。”　　 原来如此。　　 大家明白了。　　 “所以！”祝晓敏看向人群后，“石知青是坐在哪，让我们没有注意到？”　　 “我……我……”石美君愣怔一下，很快大声说，“我说一起吃，又没说我也坐桌子边，你们喝野菜粥，难道我坐过去，让你们看我一个人吃肉？”　　 这是故意气谁呢？　　 几个男知青忍不住皱眉。　　 确实，每天晚上吃饭，都能闻到空气里的肉香，对他们还真是一种折磨。　　 祝晓敏却不为所动：“那么，你是一个人坐在哪里吃肉？”　　 “我……我坐在灶台旁边的凳子上。”石美君答。　　 祝晓敏点点头：“灶台旁边的凳子，是烧火的时候拿来坐的，也就是说，刚好在诗文的背后。”说着，又在地上标一个位置，然后问，“你是说，陆明峥隔这么远约你，我们都没听到？”　　 知青点是一处一排十二间屋子的大院子，灶台靠着最里端的围墙，而陆明峥所坐的位置，却在离院门最近的位置，和她正是这院子里最远的位置。　　 石美君皱眉：“我说过，是吃完饭收拾的时候。”　　 祝晓敏点头，又在地上画：“我们的水缸是和灶台排在一起的，中间隔一道篱笆，那边是鸡窝，篱笆下留空，那边是鸡食槽，我们会把剩下的菜汤从这里倒进鸡食槽，然后直接在水缸里舀水洗碗。”　　 这是所有知青吃完饭的常规操作。　　 知青们都点头附和。　　 祝晓敏接着画：“灶台旁边，是一间粮仓，一间库房，过来就是你的宿舍，也就是说，你吃了饭，根本不用挪地方，就可以在这里收拾了，然后回宿舍，不用到院子这边来，又怎么接触到陆明峥？”　　 画到这里，已经是整个知青点院子里的布局。　　 石美君冷着脸说：“我说过，是陆大哥过来约的我。”　　 祝晓敏挑挑唇，看一眼陆明峥，慢慢的说：“没错，如果是以前，陆明峥吃完饭，也会从这边走到灶台边，和我们一样的洗碗。可是自从他回城，再回知青点，已经算是半个客人，我们再不懂事，也不会让客人自己洗碗，所以，他们三个人的碗，昨天是巧梅洗的。”　　 张巧梅点头：“是小雅去收过来的。”　　 苗诗文也跟着点头：“因为他们今天要回城，又在说之后养殖基地的工作，所以我洗了碗，也坐了过去。”　　 邢庆生点头：“没错！”　　 祝晓敏补充：“知青五个生活小组的组长都过去了，而我在给明天的早饭做准备，所以在灶台这个位置。”说着画一下离水缸远一些的位置。　　 石美君听他们一人一句，居然没有一个人向着她说话，就是和她同批来的陈旭东、顾连生几个，也是跟着附和，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大声喊：“你胡说，你胡说，陆大哥过来了，他明明过来约你一起去县城，难道你也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