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津当地,川菜生意做得一般,边沐认为,创新方面略显不足是主因。 时至今日,边沐在丽津混得虽说不上大红大紫,跟当地所有同行相比,却也不落下风,根本原因在于他敢于冲破传统中医约定俗成的职业壁垒、陈规陋习、落伍理念……勇于大胆创新、谨慎实践,技术突破一个接着一个。 边沐打小就勤快,老妈为人又相对严厉,初二第二个学期边沐就开始在家帮厨喽,人又聪明,菜刀案板间,边沐的厨艺自然一天天地见涨。 服务员将菜上齐,边沐扫看了一圈,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哪里做得不对吗?我让他们换!”文雪叶连忙说道。 “那倒不是,没点新意,这道奶香金盏酥,油温烧到七成就得火速下手,后厨师傅做老喽!脱骨牛蹄筋,牛蹄筋至少得发个三个钟头,看这品相……只能算汆过水头而已,另外,这玩意儿得用旺火猛蒸一个钟头,估计他们备料的时候最多也就蒸了半个钟头,经常下厨掂勺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还好,牛蹄筋选用的倒是行市新鲜货色,不太较真的话,口感应该还算说得过去。”缓和一下气氛,边沐特意挑了点刺。 “不是吧!你平时不论干啥都跟行医一样……特认真?没事儿,我让他们重做!”文雪叶本来想说“特较真”的,感觉有些失礼,这才临时改的口。 “不用!后厨烟熏火燎的,师傅们也不容易,这二年,餐饮业扩张神速,品质难免参差不齐,其它方面还算差强人意,没关系的。” “呵呵……你不介意就好,下回我可得精心挑选一家象样的饭店才行。” “不至于!我穷家家出身,没那么多讲究的。”眼见着各桌服务员都走散了,临桌两处食客酒足饭饱起身结账走人了,边沐笑着客套了一下。 二人边吃边聊。 “你说的那位……平时你怎么称呼人家?”边沐笑着问道。 “应该说他怎么称呼我,他得管我叫小姑!” “哦!你辈分这么高啊!” “那可不!我们几个打小就处得挺亲的,要不他能委托我替他办这种事啊!他打小就特谨慎,天生的。” “这样子啊……那……记得范进中举吧!”边沐笑着提示了一下。 “《儒林外史》里的那个范进?!喔……你意思是我家那个老侄子因急火攻心,这才身患‘痰迷心窍’之症?!” 微微一笑,边沐笑着回复道:“正好相反!” “那是……” “心脉只是传统中医的一般说法,遇到具体患者,得向下做条分缕析式解析,心脉之下,有心弦,你家亲戚心弦方面出了点麻烦。范进那是突遭大喜的刺激,猝不及防,肺弦上打了个活结,晕死过去之后被人掐人中弄醒,继而痰迷心窍,假性疯癫,经他老丈人一巴掌,屠夫嘛!手上有的是劲,一巴掌下去,肺气振动,肺弦上那个活结一下子就解开了,肺气上涌,痰气聚结,一口积痰吐出去,人也就没事了。你那那位亲戚正好跟他相反。”说到这儿,有些口渴,边沐住口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适宜的绿豆沙饮喝了几口。 文雪叶压根儿没听太懂,自然神情专注地盯着边沐等他续接下文。 “范进前半生混得挺惨,长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没个准儿,站在我们中医角度,还得亏他长年穷困潦倒,肺经、肺弦清澈如水,心脉也是如此,穷归穷,却并未埋下什么要命的病灶,要是他整天吃得脑满肠肥的,他老丈人那一巴掌下去,他要么当场气结丧命,要么就此就真疯喽!而且还是那种挺典型的‘闷心疯’,终生难愈!”边沐表情平静地先铺垫了一下。 “你意思是……我家那个老侄儿不好治?” “嗯!他平时吃穿用度啥的那比范进可强太多了,所以……一旦心脉、肺经、肾气……出现点啥大事,要想有所纠正,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趣的是,他的人生跟范进正好打个颠倒,虽说他在商界混,底层逻辑都差不多,我猜的没错吧?”边沐笑着猜测道。 嘴上虽然不置可否,文雪叶到底还是轻轻点点头。 “先贫后富、先贱后贵,日子怎么也好过,那要是倒过来呢?先贵后贱呢?逆气凝心!那家伙要是调养起来可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说到这儿,边沐住口不往下解释了,拿起勺子舀了点麻婆豆腐搁碗里吃了几口。 旧菜新做,后厨师傅总算翻出点新意来,麻香溢口却不见多少辛辣,嗯!还不错! 有时候,厨房里做菜跟医生给人治疗道理差不太多,得用心才行! “那……具体咋回事啊?”到底是自家亲戚,文雪叶得帮人家把难事了了才行啊,尽管听着对方说话口气不大合她的意,那也得才老着脸皮请对方尽力而为。 “这事不能听他的,得见本人,否则,他还真有性命之忧呢!比如……一开始我就提过的……夜间突然窒息,舌头大了,木了!把气道堵死了,几乎与此同时,大脑血氧严重不足,神经束渐渐麻痹,手不能动,打不了手机;口不能言,无法求救;神不自主,无法调节舌头,僵那儿了,用不了多久,人就没了!”担心再刺激到文雪叶,边沐特意压低嗓音,尽量讲述得平和一些。 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文雪叶脸色当时就吓得煞白煞白的。 “我打电话问问!”说罢,文雪叶拎起随身小皮包着着急急上不远处露台那边打电话去了。 边沐耳朵尖得很,不多时,隐隐约约听着文雪叶在电话里应该有点儿急眼了…… …… “让你说中了,进一步症状跟你分析得几乎一模一样,那……吃完饭我安排一下,你俩碰个头?” “人命关天!那还等啥啊!现在就出发,你这样……弄辆宽敞点的商务车,把中间那排座椅调整一下,权当临时诊室了,他不是忌讳生人吗?咱尊重他的心意,都戴口罩不就得了,我就搭个脉,他呢,多少跟我说几句话,我用听诊器听会儿,我就下车走人,你问他这样行不行。” “还是你主意多!我觉着能行,他要再矫情,看我不骂……请稍候!你吃你的,我去去就来!”说罢,文雪叶拎包直接下楼了。 …… “文湖公园”西角门,一棵百年大榕树下,一辆咖啡色高级商务车静静地驻停在那儿,电控门开了个小缝,没关严实。 后排车窗开了一半,通通风。 双方都戴有口罩,没点过人眼力还真认不准对方何许人也。 斜对角坐着,边沐正给一位中年男子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