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晚上10点,从京城到天津的火车驶入车站,车刚挺好,卫队就快步走出车厢,在两边侍立。 天津督军已经等在站台,此时准备上车迎接,没想到车上两位竟然已经走到了车门口。为首的是总理段祺瑞,他先下了车,然后扶着民国总统徐世昌老头子走下车来。 两人来的很仓促,只有天津督军才接到通知。督军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来此为何,却也知道定然与何锐对日作战有关。 寒暄几句,天津督军赶紧说道:“总统,总理,下榻之处已经备好。” 徐世昌摆摆手,“不必了,我们去赤峰路的旧宅。” 很快,徐世昌与段祺瑞就在卫队护送下,离开了车站。天津督军倒也没有非得靠上去,民国的局面本就乱,何锐对日本作战,直接让本就混乱的局势向着更加不可知的方向而去。 赤峰道天津市和平区的一条呈偏东西走向的一条街道,位于法租界内。各式小洋楼鳞次栉比,房主多为下野的军阀、督军,故此街素有“督军街”之称。 到了徐世昌旧住处,这里已经被打扫过,还升起炉火,让屋里面暖暖的。 上层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而且赤峰道上来了这么多人,立刻就有邻居看到。很快,就有邻居派人来问候。卫队询问了来人是哪家的,一一记下。 段祺瑞吩咐过,如果有张锡銮派来的人,就把人请进来,若是没有,就不用搭理。 此时在屋内沙发上坐着,段祺瑞问道:“徐兄,你以为张兄会派人来么?” 徐世昌摇了摇头,“张兄清贵,把东北交给何锐之后,并不怎么出门。” 段祺瑞能想象得到。到了这样的地位,并不容易有好的晚年。袁世凯就不用说了,冯国璋死后,也没什么人真的记得他。张锡銮却不一样,他果断将东北让与何锐,之后何锐声名鹊起,实力攒升。张锡銮虽然只是个归隐的老头子,旁人也都得高看一眼,赞一句‘张公有识人之明’。 何锐现在几乎要把天戳破了,徐世昌与段祺瑞还得亲自前来。两人歇息一会儿,眼见就已经11点了。既然明天还要去见张锡銮,两人就睡下。 但这个夜晚,没睡的人很多,非常多。 鸭绿江两岸灯火通明,已经暂时修复的鸭绿江大桥上,卡车一辆辆通过。数座浮桥上铺好了木板,部队排成长龙,按照军中规定,过桥的时候要采取绝不整齐的步伐。官兵们的脚步声在浮桥上汇聚成隆隆的响动,震动着浮桥下的江面。 迈过了鸭绿江,踏上朝鲜,部队毫不停歇的向南部方向开进。在那里,日本驻朝鲜军也在开始北上。在对日作战的整个计划中,有一个绝密计划。东北军并不会守住鸭绿江,等着日本驻朝鲜军前来进攻。而是主动南下,力求歼灭这支拥有两个师团兵力的精锐日军。 在指挥部里,胡秀山看完了根据空军最新航拍照片,以及根据照片绘制的地图。就询问通讯科长,“有旅顺的消息么?” 通讯科长立刻答道:“报告,从下午17时后,再没接到关于旅顺方面的消息。” 胡秀山点点头,就在指挥部的行军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按照东北军对于战争强度与烈度的划分,强度意味着投入战争体系的复杂程度。现在空军已经成了东北军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由于添加了这个兵种,战争体系的复杂程度大大增加,强度自然也增加了。 战争烈度则是伤亡损失。如果一场战争中兵力伤亡巨大,物资消耗数量惊人。这自然是一场高烈度的战争。 按照这样的定义,世界上有许多高强度,但烈度不大的战争。也会有许多高烈度,但强度不大的战争。 而执行绝密计划的胡秀山,则是要打一场高强度高烈度的战争。现在,胡秀山最好能休息一下,以保持做好的指挥状态。但胡秀山还是不太能睡得着。按照作战计划,从10月7日上午9时起,东北军空军开始在朝鲜境内开始侦查。根据空军侦查结果,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北上。 胡秀山能理解日本高层的压力,‘强大’的日本陆军被‘软弱’的中国军队歼灭,日本方面还按兵不动,他们就会被铺天盖地的抨击所淹没。立刻派遣驻朝鲜军前去援救,是唯一的选择。 在战前分析的时候,军委已经完全弄清楚了这些。当局面果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胡秀山就不免考虑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人会做出这样明显是愚蠢的决定。 东北军的统帅何锐有着高明的判断,而何锐的高明完全基于实事求是的现实判断。那么日军的愚蠢又是基于什么呢?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当何锐把判断讲出来的时候,东北军上层都理解了。胡秀山认为,日本方面也一定能理解。 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并不难理解的事情,日本却仿佛完全不能理解一样,做出了其他选择。有人尝试用人性来解释,胡秀山不接受这样的解释。要是什么都能用人性去解释,岂不是太懒惰了呢? 想到这里,胡秀山突然有了些思路。他坐起来,重新理顺自己的思路。 是的!怠惰!思考上的怠惰! 变化是永恒的,如果采取路径依赖,不管多么强大的国家,都会不可避免的遇到失败。更不用说,日本根本没有它吹嘘出来的那么强大。 把思考上的怠惰加入思考体系,胡秀山突然觉得自己就能理解所谓的‘人性’问题。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在何锐集结起来的东北军以及文明党的核心领导层,每一个人都有优点与不足,但是每一个人都没有思考上的怠惰,这是一种强大的内生力量。当这种力量被纳入文明党的体系内,用在理解和实现对于未来中国乃至世界该如何运作,如何生活的时候,大家集思广益,深入挖掘,对于为何要这么做的深层逻辑也有了许多进步与突破。 或许是在这样的组织力待的太久,胡秀山很自然的就用同样的思路去看日本高层。 以现在新的思考体系再去看日本高层,胡秀山就明白过来。所谓人性,想获得更多,想掌握更多,想拥有更多,产生这些念头并不需要考虑。 日本高层也是人,他们也拥有足够的智力、精力与勇气。但他们的智力、精力与勇气用在如何实现这些无需思考就能产生的念头之上,却偏偏没有考虑这些念头本身。 就如这两个被送上前线的日军,在日本高层眼中,这两个师团是证明大日本帝国不可侵犯的工具。他们大概没有想过,正是日本制定的弱化中国,保持中国分裂状态的国策,导致中国军队必须对日本进行打击。 胡秀山进行着思考,又突然发现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日本高层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所以把这两个师团当作执行这个国策的‘代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更有趣了。被看成‘代价’的这两个日本师团只是过河的卒子,有进无退。胡秀山可以更加轻松的歼灭这两个师团的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