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送君千里
“哎!”许宜行被惯性往前一带,差点在门槛上跌一跤,幸亏司琴扶的快。 “我没听错吧,他刚刚说要去给二皇子求情?” 司琴点点头:“对,是这么说的。” “嘿!见鬼了。”许宜行摇着头走进内殿,慢慢梳理,才理清了其中关窍。 如果皇帝相信大皇子的死因是自然而非人为,那么就意味着他这是找个人出气而已;而这个人很明显现在成了二皇子,也就意味着,他觉得二儿子做了什么事情冒犯到他了。 鉴于最近二皇子一直很安静,那就只能说明,可能是宫里的颖妃又干了什么蠢事,让皇帝不得不生气。 路安远现在去给他求情,一来也是小小的表示一下兄弟之情,再者,大约也是去探探皇帝虚实,而且这几个皇子里面,肯定有其他人一起去求情,路安远不去,那多少就有点落井下石了。 想明白了这些,许宜行将心放回肚子里,看来不是路安远突然疯了给敌人求情,他精着呢。 直等到了残月上树梢,才见路安远有些红肿着眼眶,懒懒的走进来。 许宜行一见,立马笑出了声:“呦,哭上了?瞧瞧这眼睛,赶明我死的时候你也能哭这么伤心就好喽~” “呸!”路安远最接受不了这一点,她总是把死生挂在嘴上,一点忌讳都没有。 用凉水洗过一把脸,稍微敷了一下眼睛,路安远才到床边,给早就躺好准备听故事的许宜行讲起来。 “你今日是没看见,我紧赶慢赶,才在四哥进宫前追上了他,一起去了父皇寝宫。” “呵呵。”四皇子是颖妃名义上的养子,自然要去给二皇子求情的。 “你可不知道,四哥一见父皇就咚咚磕头,什么都还没说,就把头先磕出一个口子来,鲜血直流,啧啧啧,我是甘拜下风啊。” 许宜行扶着床头笑,她都能想象,本来路安远只是带着一丝试探去求情,却碰上了这样一个假戏真做的狠人,他得有多尴尬。 “那你没磕几个?” 路安远蹭了蹭额头:“自然是磕了,不过没使劲。” “那你还真惜命,然后呢?” “然后他就声泪俱下,说二哥如何如何可怜,若是去了泣北与一家子分开,孤身一人芸芸,说的我都信了。” “皇帝怎么说?” “然后,然后父皇就说,准许他家人跟他一起去。”路安远耸耸肩,至今想起来当时父皇说完,四哥那个惊愕的眼神。 “啥?这么说四皇子求着情,没把二皇子留下,反倒把他家人都给弄走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我甚至一度怀疑四哥是不是故意的,太好笑了。” 是挺好笑的。“然后呢?” “然后四哥就换了一种求法,说颖妃娘娘多么可怜,若是二哥一家走了她必然遭受不住打击,然后父皇就说,让颖妃在宫里的法华殿清修半年,静一静心。” “哇!”这就是明晃晃的惩罚啊,赶走了她的儿子,又把她关进佛堂静修,许宜行现在十分肯定,一定是颖妃做了什么事。“那估计四皇子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是呀,你是没在御书房,不然这个乐子可算是让你逮到了。” “那所以你两去求情,换来的就是二皇子全家被驱逐出京、颖妃禁足法华殿?” “可不能把这功劳算在我头上,这可是四哥求来的,与我无关。”路安远说完又灌了一杯茶水下肚,今日这笑话真是说也说不完。 “可是你们求情也不用这么久吧,在宫里待了一下午?” “自然不是,后来父皇让我俩离开,我去了太后宫里,四哥去了颖妃那边。听说后来三哥也给二哥求情去了,不过父皇仍旧将他也赶走,这事就这么定了。” “四皇子去颖妃那,可不是要被骂死了?你去太后那,是为了打听消息吧?”许宜行都觉得有点可怜二皇子了,皇帝如此绝情,还真是“慈父”啊。 “聪明。”路安远一手刮过宜行的鼻尖,脸上笑意满的快溢出来。“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庆幸,幸好我母妃死的早,姨母又不是个多事的,否则摊上颖妃那样的母妃,迟早把儿子害死。” “真是颖妃做了什么错事?” “太后说,颖妃自从知道了大哥殁了,每日在自己宫中不知收敛时时窃笑,还说大哥本就不是将才非要逞能上前线,才会有此横祸,还对大哥加封平宋王十分不满,还敢在父皇面前点眼。” 许宜行越听越叹息,颖妃真是得意过头了,皇子也是可以议论的么?就算是长辈,您不是亲娘就该避嫌,难怪皇帝嫌弃了。 “哎,不对呀。你说她在自己宫中嘲笑大皇子,怎地连太后都知道了?” 路安远不屑一嗤:“宫里何来的秘密,否则你以为父皇为什么将二哥长久地放在宫里,这不就是为了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吗。” 好吧,看来隔墙有耳真不是乱说的,恐怕颖妃这次都不知道自己是栽在了谁的手里。 听完了皇宫笑话,许宜行终究是心事重重地睡了,既然皇帝不是做样子是真的要赶二皇子走,那她和路安远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二月十八,今日百官下朝后却没有立即回到衙署,而是无一例外骑马坐车来至到了京都南门。 今日是二皇子一家出发南下的日子。 南门没有十里长亭,自然就不存在折柳送别。一月前京中官员才在南门送走了大皇子,如今又来送二皇子,大家心里的感受说不出的怪异。 长棚搭的倒是漂亮,皇帝虽然“放逐”了二皇子一家,却让文武百官给他饯行,这其中的深意,就连那些宰相尚书都弄不明白。 许宜行远远地站着,她看见二皇子从马车下来,却没带同皇子妃一起,将她一人留在了车上,就连后面几辆车上的小郡王郡主,也都没有露面。 二皇子下车后对着众臣一礼,脸上的表情平静且宁和,跟那几个面露悲戚之色的大臣比起来,仿佛他不是那个被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