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路灯上的小丑
人民广场上聚集的人群已渐渐散去,那个带头哄闹的人也被警方带走,又有几辆救护车开来将爆炸中伤亡的人抬走,原本热闹繁荣的人民广场变得十分萧条,唯有不远处的金世纪大厦依然金壁辉煌地折射出万丈光芒。 直到这时我才忽然间发现华远山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脑子“嗡嗡”地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所措。 我本来应该一直牵着他的,却于不知不觉中,放开了他。 “别着急,别着急,慢慢找。” 钟海涛安慰着我,可眼下案发现场还走不开,也没法和我一起去寻找华远山。 他一定又将某一条线索锁定在华远山的身上,丢了这么个宝贝,明显地看起来他比我更加紧张的样子,着急上火的。 “远山,你在哪里?——” 我在人民广场上哭着喊着已经奔跑了好几趟,根本没有华远山的影子。 我向一个个路过的人打听着比划着,每个人都摇头。 在刚刚发生了重大事故的人民广场,已经没有人会在这里逗留,每个人都埋头赶路,与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高度的警惕,虽然广场中央的喷泉仍旧不停变幻着色彩和音乐,但已无人驻足欣赏。 附近的商家一片萧条景象,扮成小丑卖汽球的小商贩没了生意,发泄似地将汽球一个个踩爆,发出孤独的爆裂声。 先前那个也是扮小丑卖糖葫芦的人似乎还认得我,远远地看着,幸灾乐祸,从我这里敲了一大笔钱,他这几天都可以不用出来卖糖葫芦了,只是站在这里看热闹罢了。 袁圆这一天来都坚守在交通岗上,再喜欢热闹也不能脱离工作岗位,一直到交了班之后才匆匆赶来,正看到我在人民广场上哭着喊着找华远山。 结果她没凑到最后的热闹,却不得不帮着我一起找远山,跑了几趟下来,还是没有华远山的影子。 我彻底绝望,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水池边号啕大哭:“都怪我自己多管闲事,弄丢了远山,我死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泪眼正对着金世纪大厦,玻璃外墙折射出的耀眼光圈一轮一轮地在我模糊的眼前晃悠,我的号哭声戛然而止,惊异地看着离自己不远处踩汽球的小丑商贩,一轮耀眼的光芒来自于他的身上。 确切地说,来自于他身上的纽扣,与华远山的破衣服里掉出来的那一颗纽扣一模一样,正是那扣子上镶嵌着的一圏金属才使得光线折射。 “冷然,怎么啦?” 袁圆原本捂着耳朵抵御我高分贝的号哭声,发现我突然停止了哭喊,甚是奇怪,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小丑,并没有特殊的情况,接着问:“小丑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回答,站起来朝着小丑径直走过去,而这时身后传来一片惊呼声,急忙回过身来一看,喷水池的中央,又一个小丑装扮的人正挂在荷花旋转吐珠之处,像被放在榨汁机里似的被一点一点地榨出血水喷溅而出。 顿时吓得连滚带爬,也忘记了哭泣,只往人多的地方奔。 更让人觉得头大的是,这时候广场西面的路灯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每隔一盏灯上就挂着一个小丑,尖尖的灯饰插入小丑的心脏,血水顺着灯柱往下淌,显然是才挂上去不久的。 而那个踩汽球的小丑已不知去向。 “广场上人来人往,而我们就坐在喷水池边,凶手是怎么做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杀人挂尸的?” 广场上的人都已吓得跑了个精光,之前处理爆炸案的警察刚刚离开,而接班的警察还没赶到,此时我和袁圆两个人孤独地站在广场中央,面对着西面路灯上六具小丑挂尸以及喷水池里的小丑,有如浴身于地狱之火之中。 喷水池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音乐,一曲柴可夫斯基The Lovead man(一个死人的爱)弹奏得荡气回肠,而在我和袁圆听起来有如四面楚歌般的悲怆。 “这里何止一个死人?七个啊!”我摇着头苦笑,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暗黑势力公然挑衅,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 白无常看来是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誓要挑起一场腥风血雨不可了。 “丫蛋的,这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啦?” 钟海涛刚刚收队,又被召了回来,忍不住骂了句袁圆的专属名词。 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住这接二连三地奔波劳碌,都没来得及歇口气呢,脸上已现倦意,但那双眼睛始终亮得出奇。 我无力地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两眼无光:“不说了,钟队自己看吧。” 钟海涛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没找到?” 他左右环顾一圈,没看到华远山的影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个时候他似乎又想起了曾经那个鬼马精灵的华远山,可现在,不过是个丧失了记忆的傻人而已,而且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影在哪里。 此时正值午后时光,路灯的亮光淹没在对面金世纪大厦的玻璃墙面对阳光的折射之中,如果不是喷水池中忽现榨汁小丑,并没有人会注意到路灯上的挂尸,也就是说,那些小丑或许早就挂在那里了,只是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罢了。 我用手搭起凉棚,遥望着路灯上尖尖的装饰造型,然后走了过去。 每一盏路灯的灯柱上都有一根不明显的拉绳,上端正是系着那些小丑的身体,也就是说靠着这些绳索的拉扯才将小丑挂上去的,但不是一点一点地拉,而是用力一扯,小丑飞速向上,刚刚好落在路灯的尖顶上倒插而入。 “这个人必须用很强的功力,刚刚好的力道,以及同时拉动这么多根绳索的极限速度,不简单。”我站在一盏路灯下,陷入了沉思。 钟海涛站在另一盏路灯下,自语道:“一个人的速度,这么多盏灯,还有喷水池,难度很大,应该不止一个人。” 钟海涛说着,离开路灯走向喷水池,我也同时到达喷水池边,袁圆仍然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我发现此时钟海涛的目光落正在她帽子的警徽上,它正被阳光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