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小炉子之死
华远山的声调并不高,平平淡淡不带任何色彩,却如一记重磅投于湖心,激起千层浪。 绿园地下室里,靳凯手擎着针管在我面前不停晃动的情景“唰”地从眼前掠过,还有他被靳纤纤扎中胸口时那绝望的眼神,更是让我心有余悸。 仿佛又听到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痛楚叫喊声,忍不住打着寒噤靠近了涛哥。 是的,看来眼下只有那株神秘的无极草毒剂才有办法解决这些杀不死的毒蜘蛛了。 可是,之前地下暗井喷发又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去寻那株蔓珠莎华与蔓陀罗华合一的无极草? 在华远山说话的时候,许翘早已跟屁虫似地紧跟在他的身后,一个健步上来就将站在钟海涛身边的我狠狠地撞了一胳膊,手机被撞飞出去,落在蜘蛛堆里。 愣愣地看着我那可怜的手机在那些蠕动的蜘蛛群里挣扎浮沉,却没有勇气上去捡回来,我甚至连给许翘一个瞪视表示不满都做不到。 因为,此时她的老板正在为金牌女助理向我道歉:“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会买一个新的还给你。” 明明就是故意的,说一句对不起就算完啦?买个新的也抵不了我那些宝贵的照片资料啊。 看不惯我致力于新闻努力工作的样子也就罢了,我的手机何罪之有? 但我不能爆发,忍着,再忍着,我有任何冒犯的言语或行为,都会遭到面前这个人的报复,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将我为了涛哥而下跪求他的事情说出来。 那让涛哥情何以堪? 此时钟海涛的注意力明显放在华远山所说的药水上,对于许翘“不小心”撞飞我的手机之事也没有什么表示,只说:“买一个新的更好。” 话说这是我用的第几只手机了?好像没有一只能够得善终的。 关键是现在我没有手机,还怎么工作? 我又不象章钥那样,走到哪里都在胸前挂着一只照相机,摆出一副“资深”的PoS。 现场的每个人似乎都不关心我的手机,他们对于我在现场跑来跑去地拍照早就很反感,所以更没有人会为了我冒险去蜘蛛群里把手机弄回来。 而且,有更让他们关心的事情,那就是华远山声称的靳凯的药水。 靳凯的药水是特制的,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是,它由精炼的尸油、毒蜘蛛和无极草共同配制而成,至于配方以及还有没有其他的成分则无人知晓。 看来是时候动一下胡禄波了。 “只要一滴就行。” 胡禄波那双小眼睛又在我的眼前眨呀眨的,记得他一再地强调,只要一滴,就一滴…… 然而华远山却与钟海涛产生了分歧,坚决不同意在此时动胡禄波,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陈副上来解决了问题。 “别忘了,还有一个秦顺。” 我惊疑地看着涛哥,从没有想到过,华远山与钟海涛之间一直有着某种协定,胡禄波以及秦顺,早都不是秘密,而只有我这傻瓜还一直在为了华远山的生命安全担惊受怕。 事实证明,我就是一只猪。 把我当成猪的,不仅仅是华远山,还有钟海涛,两个都不是善类。 感觉并不是我出卖华远山,而是他们两个联手,出卖了我。 丢了手机的郁闷也比不上得知真相的沮丧,我彻底绝望。两手空空,心也空空。 从秦顺那里收缴来的药水很快由专人护送上山,果然威力非同一般,也正如胡禄波所言“只要一滴”,便万事皆休。 只是靳凯一定没有想过,他亲自研制而成用来报复社会的毒剂,有一朝一日会成为拯救这座城市的功臣。 由于蜘蛛是密密麻麻地相互挤着的,药水滴在一只蜘蛛身上,其他的蜘蛛也都会相互感染到,然后一只接着一只融化、化做空气挥散在森林里,连一点气味都闻不到。 “这才是最神奇的药水呀,钟队长,能不能提供一些让我带回去研究研究?” 老专家的眼里泛着精光,毒剂的威力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感觉他研究所里的那些药水通通都可以扔进垃圾桶了。 “没有了。”钟海涛摇了摇头。 一场毒蜘蛛危机终于得到彻底的解决,这时候大家的神经才真正放松下来,打点收拾各自打道回府。 除了又被他们给遗忘了的我之外。 大不了我一个人下山吧,好在天已经大亮了。 “小炉子,走呀。” 钟海涛启动他的破车,招呼着小炉子上车,可是小炉子站着不动。 还是小炉子够哥们,我庆幸自己还没有被全世界遗忘,总算有人留下来陪我下山,人世间还有那一点点温暖在啊。 我笑着走向小炉子,伸出手来去拉他,却被小炉子一声吼:“别碰我。” 我被震住了,所有人也都被小炉子的吼叫声震住了,纷纷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 随着小炉子的眼神看向他的脚部,那里,之前被毒蜘蛛咬到的地方正爬满了细小的物体――正是毒蜘蛛的卵,正在以超常的速度孵化成形,又从伤口往里钻。 现在,小炉子的身体里已经布满了数以万计的小蜘蛛,而这些蜘蛛还在不断地长大不断地孵化。 最初被咬到时候,并没有很在意,也没有时间去留意,却没有想到,毒蜘蛛在伤口处已经埋下了千军万马,并且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遍布了小炉子的全身。 现在即便是废弃那条腿也不管用,小炉子已经开始浑身痉挛,毒液已经蔓延,并且开始腐蚀。 “钟队,杀、杀了我。” 小炉子的汗水湿透了衣衫,而所有人站在他的面前,却无计可施。 钟海涛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他面对着的是他的战友和兄弟,手放在佩枪上却始终无法拔出来。 “钟队,求求你。” 小炉子用虚弱的声音企求着,之后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的全身已经在蜘蛛毒液的吞噬之下流出浓稠的血液。 在钟海涛终于拔出手枪的那一霎那间,华远山已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速冲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掌将我的眼睛捂住了。 我只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继而是钟海涛撕心裂肺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