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涛挽了挽袖子，重新打起了精神，吩咐道：“给我盯死了，从头到尾给我盯牢，我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就不露个正脸，再严密的贼也有疏忽的时候。”　　然而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的严密，视频都盯到吐愣是发现不了她一个正脸，走出银行大门外就失去了踪影。　　虽然录像中那个老太太始终没有露出正脸来，但总算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　　但无论对手如何狡猾，斗智斗勇才刚刚开始，钟海涛有百倍的信心，一定能将犯罪分子缉捕归案绳之以法。　　在他的感染下，小炉子等人任劳任怨地继续盯着录像，连袁圆都不声不响地投入紧张的工作状态。　　相形之下，我则是无所事事。　　银行冥币案我已经写好了稿子交给王总篇，他很欣赏，接下来我只要等着钟海涛他们再破奇案，我就有新的稿子交差。　　关于钟海涛的重案队，我酝酿着一个大的专稿计划，目前正是积累素材的阶段。　　每天混在刑警队当中，看着他们忙碌而认真的工作态度，不禁对他们充满了敬意。　　“小炉子和小刘，去查塑胶模特身上的血浆来源。安心，你和大陆一组，查老太太。其余的人，继续盯视频。”　　“是，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各自领命开始奔忙，袁圆主动请樱要求和小炉子一道去查血浆来源，钟海涛思考片刻，同意了。　　在警队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有了袁圆这个额外的劳力，也是权宜之计。　　袁圆问：“钟队，你把大家都打发了，你做什么？”　　“我吗？”钟海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苦笑一声：“我去会会冷然那位那富豪朋友，冷然，我们走。”　　在钟海涛的口中，不是华总，也不是华博士，而仅仅是“冷然的富豪朋友”。　　而且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朋友，不是男朋友，袁圆也注意到了，鬼鬼地冲我一笑。　　我暗暗地叫苦，钟海涛去见华远山也就罢了，为什么总是这样拉上我垫背？什么意思嘛！而且总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从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和他一起去。　　袁圆“哦”了一声出去，站在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来对钟海涛说：“涛哥，别让冷然下不了台啊。”　　钟海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警车又一次停在华家的门前，还是许翘来开的门，见到钟海涛和我，很不情愿地放我们进了客厅。　　“华总这几天身体不适，这时候应该还没有起床。”　　这个时候，是傍晚时分啊，什么叫“应该还没有起床”？他起没起床难道许翘你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等一下。”钟海涛拍拍我的肩，又很有礼貌地冲许翘一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你们慢慢等。”　　许翘一点也不客气地就将我们撂在客厅，扭动着美艳的身姿，踩着高跟鞋颇有节奏地摇摆着，进了厨房。　　从厨房里飘出浓重的中药味，华远山极不喜欢的那种。　　我坐在那里脑补着许翘怎么劝华远山喝下他不喜欢的中药的情景，钟海涛则自已动手在茶几上烧水泡茶。　　等了足足有十多分钟，许翘端着中药上了二楼，进了华远山的卧室。　　几分钟之后，华远山果然是一副慵懒病态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歪靠在沙发上。　　我的目光不敢停留在他的脸上，因为我的心已经酸楚难忍，他病了，照顾他的是许翘，不是我。　　“钟队长，再次光临寒舍，是又有什么疑问需要在下解答吗？”　　华远山慢慢地品着钟海涛刚刚泡好的碧螺春的茶香，声音有些嘶哑，失去往日那种带着男性特质的磁性。　　“没有。只是今天难得有些空闲，就上山来随便走走，顺便拜访华总，喝口你家这上好的碧螺春，怎么，华总不欢迎吗？”　　“如果钟队长是专门来喝碧螺春的，那么，在下欢迎之至。”　　客套中带着揶揄，嘴角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　　“当然当然。闻着碧螺春的香味我就醉了。”　　钟海涛笑着，那灿烂的笑容连华远山都为之一震，然而他突然话锋一转：“这碧螺春虽然醉人却不能迷心，华总可知道什么香味可以迷心？”　　“迷心？迷迭香啊，这半山前前后后种了许多，院子里也有，钟队长如果喜欢，我让许翘给你包些种子，想要现成的也行，直接移栽几盆就好。”　　“那我还是包些碧螺春回去好了，种花我可不在行，也没这闲功夫哈哈哈……”　　钟海涛的硬钉子碰上华远山的软海绵，被化得无影无踪，只好笑着打哈哈。　　客厅里虽然是谈笑风生，却暗藏着无形的较量。　　我也跟着讪讪地笑，心里却阵阵发虚。　　钟海涛觉得华远山是个难斗的主儿，与华远山斗智斗勇，扯上我干嘛？　　但如果钟海涛想要有收获的话，继续在这里打太极势必一事无成。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放下了碧螺春，干脆开门见山。　　“好吧，我也不绕弯子了，今天来呢，首先得感谢你在冥币案中的大力协助。”　　我相信钟海涛的感谢之词是发自内心的，的确，华远山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但同时，也给他留下了一个难缠难斗的印象。　　“第二，今天还真不是为了你的碧螺春来的。你知道，柚子皮被灭口的时候，我们都闻到了那种熟悉的药草香味，对这种气味，冷然也不陌生。我想华总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可以提供参考呢？我是真心来请教的，希望华总不要推辞。”　　这便是钟海涛的机智过人之处，有时候直来直去收到的效果远远比弯弯绕要大的多，而且采用这种方式的情况下，对方如果不想硬碰硬把场面搞砸，就必须接招避无可避。　　这样他就可以乘机捕捉到对方在反应过程中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从而发现蛛丝马迹。　　然而华远山仍然是一副懒散和冷漠，连毫秒的机会都不给钟海涛留下，见钟海涛来直的，也不再客气，点了点头，故作沉思状：“让我想想。”　　片刻之后华远山说道：“关于致幻剂，钟队长那里的资料一定不少，我想钟队长要问的是白无常吧？”　　“对，白无常。”钟海涛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牢了华远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