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镇。 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天地。 任也等人循声望去,却见东南方的天空之上,有一群青林鸟振翅飞来,且上面都站着密密麻麻的神通者。 “呼——!” 看到这一幕,神识疲惫至极的爱妃,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微微摇头道:“本宫明明是个慢性子,天塌眼前,面不改色……这愣是跟着他变成了毫无城府的急性子。” “轰!” 一股刚猛至极的气息波动,简单粗暴地撞开了战场中的神异光芒。 那位白衣如雪,身姿俊朗的龙首,只双手微微抬起,呼唤出无数条金色的细线,瞬间席卷四周。 “噗噗……!” 细线锋利如刀,所过之处一片血色。 紧随其后,那群青林鸟俯冲而下,一位位千里绿营的高手,神光奕奕的自鸟背上跃下,跟随着龙首杀入战场。 “千里绿营八传子——姚尺,特来助小怀王一臂之力。”这位性格特立独行的帅气青年,手持一把折扇极速飞掠,并喊出了提前想好的拉轰台词。 一言喊出,他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并有些不情愿地补喊道:“呃……也来助二皇子一臂之力。” 狐媚子一听这话,撇着小嘴嘲讽道:“你不是不跪皇权吗?” “呵,老子跪的是皇权吗?老子跪的是读书人的礼数,你懂个屁!” 姚尺犟嘴时,人已经杀入敌阵之中,一把折扇迎天而展,压向周遭之敌。 “轰轰轰……!” 一位位千里绿营的高手闯阵,且有八旧臣坐镇,这令现场局势急剧变化,敌方的大部分神通者,已经丧失战意,并开始溃逃。 半空中,任也回头凝望,心里一扫阴霾,舒爽至极道:“朋友们都来了……本王欣慰至极啊。” “重伤之人,迅速退出战场,调息服药,稳住伤情。”他扯脖子大吼道:“此地,交给千里绿营的兄弟。” 喊声飘荡,身负重伤的尹光、郑宁山,立马带着伤兵后退,并赶往了大胖龙所在的废墟之中。 二皇子可千万别嘎啊,不然这群当官的都不用再返回朝堂了,直接在此地集体上吊算了,也免去还要挨一刀的痛苦。 任也稍作指挥后,便扫向了巴乌叛军方向。 他在乌泱泱的溃兵之中,仔细搜找,却没有看到巴乌的身影,竟连帅旗都消失了。 “爱妃,还有余力吗?跟本王走一遭。”任也立即传音。 “又要作何?”爱妃心累得不行。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对刚一切烦恼。”任也回:“此刻,正是发战争财的好时机啊。” “可。” 爱妃立即召回四位游夜者,果断迎向怀王。 “仙姐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任也一边与爱妃汇合,一边给那龙首传音。 “本座并不是百花仙,她有事未来。”龙首故作言语冰冷地回道。 “别装了,我能看出来,你今天也穿胸罩了。”任也眼神犀利,一语道破胸机。 “不知所谓……!”龙首不再理他。 “唉,事实证明,这男扮女装真是会上瘾的,代入感太强了。”任也心中想起了唐风,所以嘀咕一句后,便领着爱妃消失在战场之中。 他要发战争财,所以要去追巴乌。 任也走后没多久,悬浮在天空之上的人皇印,便微微震动了起来。 数息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漫天的紫光便缓缓汇聚,如汪洋一般冲入废墟,重回大胖龙的体内。 这令已经被抽成人干的大胖龙,微微松了口气。他其实很怕人皇印不讲武德,强行锁了南疆这小半壶气运,慢慢炼化,不再归还。 不过,即便是紫运归体,那他也是元气大伤,险些跌品,甚至是身死。 大胖龙只稍稍放松了一下心神,整个人就如癫痫一般,躺在地上疯狂抽搐,没一会就丧失了意识。 郑宁山赶到后,猛摇着大胖龙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吼道:“殿下,殿下啊!你怎么就去了啊……?!” 尹光仔细观察了一下,上去就是一个大鼻窦:“别他娘的摇了,殿下还有气儿。快,送去海州府。” …… 落日镇外围。 巴乌叛军,此刻已是兵败如山倒,乌泱泱的兵丁在冲出镇口后,见旌旗混乱,鼓声不显,这瞬间就丧失了方向。 古代行军打仗,百里连营不在话下,这么多人,这么多兵,那想要做到令行禁止,首要解决的就是战场沟通问题。 若旗令、鼓声等有序,这军阵就不会乱。相反,一旦帅阵混乱,那兵丁士气便会骤减。且一旦有一人开始逃命,这溃兵之势就不可阻挡。 一时间,满山遍野都是溃军,且往哪儿跑的都有,就如蝗虫过境一般。 东北方,一处山林之中,年迈的巴乌已经换上了普通兵丁的甲胄与兵刃,身边跟随着两千余众,匆忙逃命。 按照预定计划,此番若是功成,那他便会下令洗劫岭南三地,抢掠巨额财富后,再赶往冥河之境,进入大乾的疆土。 其实,与大乾接壤最近的领土,是任也的清凉府。但那里有低品的迷雾壁垒保护,他们杀不进去,只能走更远的路逃亡。 造反是无奈之举,逃亡大乾也只是唯一的选择……他不愿意这样做,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朝中的大人物,已经掌握了他贪污敛财的罪证。若此事被捅出来,那即便现在皇上可能会因为岭南三地之局势,而不去杀他,但谁又能保证,三年五年之后,这岭南三地安稳后,他不会被秋后清算呢? 巴乌真的受够了皇权的无视,以及宗族的利用。 他造反,也只是一个小小官吏,无能狂怒后的最后挣扎而已。 此战败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了,退至大乾,就是唯一的生路。 密林中,巴乌语速极快地命令道:“向东北而行,尽量避开海州府地界。只要能过了那里,我等就能出去……。” “巴乌!海州府总兵——林饶在此,尔等速速投降,尚有一线生机!” “踏踏踏……!” 巴乌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到远处密林中,尽是战马奔腾之景,大量骑兵冲入林中,见人就杀。 看到这一幕,苍老的巴乌,顷刻间呆愣在原地:“海……海州府的援军来了。” “巴乌,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鼠大人的喊声也响了起来:“先前罢官,已是皇恩浩荡,留你一命,可你却率兵造反,实乃大逆不道!” 一众亲兵看到这幅景象,全都是死死地围在巴乌身边,举着钢刀吼道:“将军,你先走。” “来百人,与我应战。” “他们为何知道将军在此军之中?!” “定是有将领被俘,将大帅行踪泄露。” “……!” 凌乱的喊声响彻,巴乌在亲兵的护送下,绕路向左山峰杀去。 双方追逐在山林之中,连番血战数次,巴乌麾下的两千余众,已经不足千人了。 半个时辰后,巴乌冲出山林,却见前方有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而河岸对面尽是火把林立之景,至少有五千余众,在那里封路。 身后,山林中喊杀声震天,鼠大人、海州府总兵,皆率军而来。 前后皆是绝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巴乌走至绝境。 “将军下水,我等掩护你杀出重围。”亲卫大吼着,拉着他的臂膀。 巴乌呆呆地站在岸边淤泥之中,声音沙哑道:“困兽犹斗罢了……我等是走不出这盘棋了。本将乏了……也累了,不想再冲杀了。” 众将闻言无声,手里握着钢刀,却也都再难提起战意…… 巴乌缓缓拔出钢刀,双眼凝望着河水,将利刃放在了脖颈之上:“诸位,我等的家眷已经先走一步,且由观风的人保护……那我等不死,落入皇帝手中,他们自然也难活……。” 诸将自造反之时,便已预见到了兵败的下场。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输了自然是要粉身碎骨的。 他们也不想反,可商人邹庆拿出的那些贪污敛财之罪证,也皆有他们的份,不反也逃不过那一刀。 巴乌与众将,早都是生死同体,一人活则全活,一人死则全死。 众将抬头看着周遭之景,也都无声地抽出了长刀。 话音落,巴乌咬着牙,就要抬臂划动。 “且慢!” 鼠大人骑马而来,急迫地大吼道:“巴乌,这些兄弟与你一同造反,你若死在这儿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为将者,怎可弃忠勇之兵而去,毫无担当?!” 巴乌缓缓扭头看向他,冷笑道:“你此番之言,无非是想活捉我,问出背后指使我造反的人,拿到罪证罢了。是的,我与你一样恨他,但我更希望他活……。” “呵呵,因为保不准哪一天,他们就成功了,也可令南疆再度群雄割据,再度烽烟遍地,砸碎那太极殿,屠尽满堂败类。” “我巴乌,即便是九泉之下,也要等着那一天!” “还是那句话,老子戎马半生,从未亏欠这片土地和百姓,更没有亏欠站在朝堂中的那群败类。”巴乌目光憎恨地瞧着鼠大人,郎声骂道:“怪就只怪,我年轻时太过懵懂无知,本以为这天下太平之后,便是朗朗乾坤之日。却不曾想,太平是太平了,可这世界却依然混沌浑浊。” “谁家的儿郎死了……又换来了谁的江山?!” “哈哈哈哈!” “兵败者,当自刎归天,不受欺辱。” 他仰天大吼,双眼瞧着那河岸对面的火把林立,却忽见一金甲小将,持枪入阵,连续冲杀数番,依旧神勇无敌。 那是年轻的他,意气风发,威震一域。 “……兜兜转转,生在乱世,死在疆场,足矣。” 言罢,他手持钢刀滑动,欲抹断自己的脖颈。 “巴乌,你的那群子嗣正在清凉府玩泥巴。” 突兀间,天空传来一阵吼声。 巴乌猛然抬头,却见到一青年的身影,毫无征兆的自半空中出现。 他飞掠而下,手持长剑,直奔自己的脖颈抹来。 “小怀王,你敢抓我子嗣……!”巴乌惊怒。 “别动,我很快。” “?!”早都力竭的巴乌,闻言再次一愣。 “翁!” 万道霞光涌现,一剑飞来。 为了避免意外,从空中偷袭而来的任也,再次动用剑有神国,凝聚天地浩然气,配合着霸天剑法,打出了最强一击。 “噗!” 一剑掠过,巴乌人头飞起。 鼠大人懵了,崩溃地吼道:“你这莽夫,杀他作甚?这如何能查出幕后黑手……!” 任也根本没理他,只冲着巴乌还在站立的身体,缓缓闭上眼睛,低语道:“豪强随扈——魂入清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