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一想就知道了这位老者的身份,应该就是孔家的孔大儒了。 孔大儒身下坐着王一韬,只是气氛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镇北侯没了实权,就只是勋贵,这样的宴会无诏不能参加。 剩下的都是熟面孔,王源暗暗打量着这孔大儒,自己突然间被皇帝揪来,八成是因为他了。 这老头脸上带着笑,却全身上下都透着股清高又睥睨众人的表情,将亲和和疏远混杂的浑然天成。 王源打量他,孔大儒不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多看他一眼都是给他脸了。 王源拿起杯子堵住嘴角的弧度,往后靠在了轮椅的靠背上,隐在顾太傅的身形后。 一盏茶后,七张纸被内侍收走,先呈给了皇帝,皇帝快速看过,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直接就传给了柴济川。 柴济川翻看的速度很快,第一关本来就是初选,看的一个是字,另一个是才,至少得筛掉一半才行。 只是字的话有点儿不尽人意,不过闺阁女子,能将字写好就不错了,不可苛求。 才的话,就是看看他们写的内容了。 柴济川让众人传阅,写的大都是诗句,无外乎风花秋月,只有一张,字很多。 柴济川抖了抖眉,这不是缀锦楼开张那日歌姬唱的那首小令吗?怎么到了这里? 果然,这张纸传出去引起了不小的议论,孔大儒看了眼,也是瞳孔有些地震,居然,写的比自己给外孙女写得好?! 怎么可能? 外孙女写的可是自己之前所作的四言绝句,都夸过海口了! 纸上没署名,柴济川选了四张表示过关。 内侍挥挥手,让被淘汰了的下场。 剩下的四名姑娘,一个是顾太傅的孙女,一个是忠勇侯的女儿,一个是孔大儒曾外孙女王沛冉,报的却是王一韬的“孙女”的名号。 也不住在王府,而是住在京郊的一所宅院内。 最后一个,居然是镇北侯的女儿齐连枝,也是写了缀锦楼歌姬唱的小令的那位。 只是屏风没去掉,众人不知道谁是谁。 “第二关,请四位姑娘简单说一说为什么要在第一关里写这些内容?说得好的过关。” 这?太懒了吧? 说好的出题呢? 你的难题就是这个? 孔大儒不屑,西疆小儿太过狂傲了! 不满地看了眼皇帝,就这么个水平还让老夫过来出题? 皇帝面无表情,只是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四人从左到右,一个个挨着说。 第一个是顾太傅的孙女:“小女幼承庭训,知家国大义,况三皇子乃人中龙凤,能出使大魏,实在是两国百姓之福。 小女愿意和亲,自然想各方面匹配三皇子,这是小女子的心意。” “嗯,不错。” 顾太傅脸上含笑,和顾大学士相视了一眼,儿媳妇不错,教导的孩子也不错! 第二个是忠勇侯的嫡次女:“小女子虽然不懂朝堂之事,但父母之命是懂的。 既然父母教养小女子十几年,自己也曾苦读过,自然不能不尽力,只是才疏学浅,望三皇子不弃。” 这个说的就差点儿意思了,不过还好,总有人要退出的。忠勇侯抿了抿唇,小女儿不如大女儿,罢了,心意到了就好。 柴济川脸上没什么表情。 下一个开始,一开口就是满室的银铃响,这声音太绝了! 王源都来了精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使的声音吗”? “小女子写的是对西疆的向往和回忆。幼时曾随祖父踏足过西疆,只是并没有深入。 那山那么苍郁,那天那么高远,那草原那么辽阔,那人,那么热情。 所以小女子一直想再去趟西疆,难得三皇子乘白马而来,小女子心向往之。” 这呢哝软语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似有若无,让人能看到一张羞红了的小脸。 王一韬嘴角抽搐,额角的青筋乱跳,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不满地看了眼孔大儒,只是孔大儒望着屏风后一脸的笑,是欣慰? 王一韬顿时跟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暗暗拉开了和孔大儒的距离,也撇开了头不看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大不了最后禀明陛下就是,决不能坏了自家儿子的名声。 柴济川的嘴角急不可见的抽了抽,一脸的烦躁,别的姑娘他可能不知道。 但这个,他知道! 有着一副天生甜腻的嗓音,被捧的老高,装的跟个长了翅膀的天使似的。 其实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大庭广众的,就敢说这种没皮没脸的话,真是都要想去洗澡了,自己好像有点儿被污染脏了。 要不要把自己那匹纯白的大宛马也送给王源算了,反正膈应的以后估计也不想再骑了。 最后一个姑娘发声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留下来,反而坦率地道: “小女子才艺一般,一盏茶属实做不出更好的词作,写的那首诗,是小女子觉的今生遇到的最美的词,愿意送给诸位共赏。” 这小姑娘不错! 是谁家的? 诸位大臣来回看着,还真不知道是谁家的。 四个人都说完了,众人心思各异,都看着皇帝和柴济川。 皇帝道:“三皇子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大魏的姑娘都是好的,三皇子只管依照自己的感受选就可以了。” 柴济川起身一礼:“如此本皇子就说了,这第二关,唯有第三位小姐语出惊人,实在不是本皇子能够欣赏的。 剩下的三位姑娘都在伯仲之间。那就第三关上角逐吧。” 柴济川一句话落,除了孔大儒外其他人都是理应如此的表情。 孔大儒右手死劲死劲地抓着扇柄,明明自家曾外孙女的声音如出谷黄鹂,最是动听。 那话也说得情真意切,一片真心。 那诗也是出自自己之手,难道是自己的诗太出众了,以及自己参与出考题,自家曾外孙女被针对了? 孔大儒顾忌自己的身份不好开口质问,连着给王一韬使眼色。 王一韬眼观鼻、鼻观心,垂手端坐,压根就没看见他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