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树冠猜想，第二次探海兵分两路。　　 林凡往顺着海岸往北，到陆地板块的东北角下探。安东尼奥则是往南，为了避开槟城这个毒点，还特地又往西去了好远。　　 别看这红毛总是跟林凡哭唧唧求保护，那都是他爱玩儿。　　 阿波罗的实力并不比没有附雷的星辰差多少，真正拉开差距的，是两人的体术格斗技能，但这种优势对于感染变异的单细胞怪物并没有太大差别。　　 真正动起手来，安东尼奥可比林凡狠多了。　　 两机甲入海后，穿过恶心阻滞的漂浮层，都飞速往之前定好的坐标位置推进。　　 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两人也特意仔细观察起上方的岩层走向，的确是往内陆方向凹进的。　　 “我说，”安东尼奥顺利藏身于一个暗洞中，避过游曳的巨形阴影，小声叭叭，“陆地板块真的会像岑副舰说的那样，是拼合起来的吗？”　　 诺亚号的信号连在机甲上，但通常安东尼奥没有特定指向的时候，都是在对林凡说话。　　 “去了不就知道了。”林凡的声音微喘。　　 她没有安东尼奥那么好的运气，跟怪群正面遇上了。利落扒抢，嘎嘎一顿乱杀，趁机脱身。　　 “哟，中奖了啊。”安东尼奥笑，“我就说你白色太显眼吧？看我，几乎跟阴影融于一体。”　　 星辰的机甲本身就白，外甲材质还自带反光，在海里跟个大白珍珠一样。　　 相反，阿波罗通体黑灰色，除了眼睛和推进器小面积颜色偏亮，连局部红色都是偏暗的红，在海里的确更不显眼。　　 “……”林凡飞速游到一块岩壁后面，没好气地回怼，“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先被怪咬了，吱哇乱叫地喊支援。我没记错的话，好像……”　　 “嘿嘿，”安东尼奥尴尬抢答，“那不是正巧落怪头上嘛……好了好了，我错了。这个话题结束，继续上一个话题。”　　 岑方远那天带来了不少消息。　　 比如，他们结合天都星地理方面的轶事杂文，发现内陆很多地方的地质出现了不正常的断层衔接。　　 正常的地质层过渡应该是平缓的，哪怕因为地壳运动产生挤压断裂，两侧的地质结构错位，但基本分布还是相同，或者说相似的。　　 但天都星不是。它好几个地方，两块相邻的地方土质，沙层，甚至动植物分布都完全不一样，甚至相悖。仿佛是从不同板块上切下的形状硬拼在一起似的。　　 生物方面的研究者也没闲着，对天都星末世前的生物分布做了梳理，发现和地质一样，生物像被那条无形的线约束了一样，各长各的。　　 连最容易跨越边界的植物都牢牢守着自己的地盘，毫不越界。　　 “结界？”林凡脑海里出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是，”岑方远摇头，“没有物理隔绝，但动植物就是……好像每一块地都有自己特殊的约束，让原本附属在上面的生物不能互蹿。”　　 “就像冰原挨着火山，一边飘雪，一边喷火，各忙各的。”金思辰看林凡已经蒙圈，赶紧上具象解释。　　 “类似吧，不过没有这么对立。”岑方远点头，“生物也是，鸡是鸡，鸭是鸭，壁垒分明，除非有人携带它们离开，否则它们似乎遵从着看不见的规则，绝不跨越那条线。”　　 “好神奇，”安东尼奥有点儿想见识，“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规则之力啊……”林凡看向金思辰，然而黑乎乎的镜片给不了她任何反馈。　　 “原本我也没联想到，异星球嘛，不正常也算正常。但你们的树冠论来后，我就突然想到这些异常，有没有可能，这些板块本来就是独立分开的，现在是被世界树拼在一起？”　　 “啊？”安东尼奥傻眼。　　 “可是……”林凡沉吟，“假设是这样，为什么要把不同陆地拼在一起呢？就算是面积较小的岛屿国家，也可以独立生存……啊！”　　 “如果他们没有‘根’，”岑方远见林凡恍然大悟，笑着接道，“那面积过小的陆地在海面上漂浮自然没有一整块稳定。当然，这是建立在你们的大陆树冠说成立的条件下。”　　 于是，这一次下海探查的优先级，从探查世界树变成确认海下陆地结构，以及“拼缝”处的结构是否跟地面一样存在断层衔接。　　 专家给出的意见是，如果大陆真是“拼”起来的，那不仅上面，下方应该也会呈现明显的断层差异。　　 看起来似乎跟找世界树毫无关系，但仔细想想，什么样的东西能紧紧连接断裂的板块？还不得是世界树？　　 仿佛处处不见她，处处却都有她。　　 世界树支撑起整个大陆是个可怕的假设，但如果是真的，那这颗濒临灭亡的星球似乎还有挽回的生机。　　 “我这边看到的板块下方岩层跟模型不一样。”安东尼奥说起正事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不是下坠的钟乳型，更像年久失修的宫殿，柱子依旧矗立，墙体却破破烂烂，内部有不少空洞，是个躲迷藏的好地方。”　　 “我这边像页岩，”林凡回道，“一层层的，往内收，根本就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难怪！安东尼奥心里为林凡默默点了根蜡，突然又提醒道，“你那个电，能不放就别放啊，水导电！”　　 林凡还没想到这个，经他提醒，认真考虑起来：“你不离那么远呢嘛？怎么也电不到你。嗯，要不我下回试试？”　　 “试试就逝世啊！姐，你可千万别！”安东尼奥声音都大了好多，“上次没被你电死算我命大，这次可没人救我啊！你要真想试，千万等我不在水里的时候啊，求你了姐！”　　 阿波罗巨大的机甲在水里着急跺脚，就差磕头作揖了。　　 林凡这边自然是看不到的，本想说她有把握，但水里……她以前也的确没试过导电伤害对自己人的伤害，再加上这个海水也不太正常……嗯，还是先算了吧。　　 安东尼奥见她松口，感激涕零，结果得意忘形中撞上一只海马。跟大象体型的长颈鹿似的，一勾一勾冲着他来。他下意识手往后抓，剑都拔出来一截了，又塞回去，赤手空拳地一顿输出。　　 林凡这边也不轻松。因为没有遮挡，自身又是个显眼包，十次怪起码有八次要动手。好在下来前连吃了几天的东西，能量上没有短缺。　　 感谢前几天的自己！她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继续加速往预定坐标移动。　　 跑地图这事儿吧，是真的费时间。哪怕路上的怪对两个机甲不造成什么大阻碍，等他们先后达到目标，也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惊。　　 差别明显的岩层形状，颜色，还有痕迹明显的界限，高低参差的海下山峦……都在证实拼合的猜测是对的。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味，林凡却冲一处罅隙刺了过去。　　 坚硬的岩石像渣渣一样随着枪尖的挥舞飘散于海中。　　 “怎么了？”岑方远开口。　　 林凡凑近那个被她桶出的窟窿。　　 暗沉的海水里，黑压压的岩层中，一抹蓝紫色的微光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