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凌恒远远看着梅船上舞动衣袖，翩翩起舞的女子，身边小厮们的聊天传入耳中，无非就是些某某才子和某某佳人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或者就是互相讨论今日会成为那梅船上的哪位清倌人的梳拢之日。　　 “你们不知道吧，今日我家公子说了，他可是要在诗会上呆到子时之后再去那梅船。”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淫笑两声道：“五楼那些大人物们顶多到子时便要离开，到时候我家公子去那梅船，说不准我也可以，嘿嘿……”　　 按照范凌恒的理解，五楼的那些达官显贵么嘛，不会在这等场合表现的过于色急，否则会影响他们的声誉。　　 再加上能上得了五楼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家，或者是身体差的中年人，他们过了这个时间，精神上支持不住，基本都到了回家的时候。　　 泡妞到子时之后才能成为主题，相当于一场盛大的狎妓聚会，虽然在狎妓成风的这个年代来说，这事情也的确可以套上风雅的名字。　　 但整体的意义没之前在诗坛中扬名那般重要，毕竟名与美色给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来选，他们都会首先选择扬名。　　 此时已至戌时，范凌恒闻言，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无奈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又偷不成懒咯。　　 范凌恒出门时眼见自己是避开不过这次诗会，便准备在本地诗会中给自己家的生意做一做宣传，在这个时间节点，能把杭州城内的富贵门云集一处的，也唯有这西湖诗会。　　 他刚想起身，便见到一张熟悉的小脸儿推开而入，正是杨清曦那小妞。　　 “杨小姐，你来这儿干嘛，这里是家仆们休息的地方，你也不怕污了你的脚。”那白衫白头巾自诩白马王子的家伙像是杨清曦影子一般从她身后窜出来。　　 “就是，这儿的气味难闻死了，你怎么非要来这儿。”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杨清曦闺蜜、比她年龄略长的姑娘用手帕捂着鼻子抱怨道。　　 随着几人入内，刚还热闹万分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突然，杨清曦看到那熟悉的一脸坏笑，长舒一口气，朝他挥了挥手喊道：“师兄~”　　 随后欣喜的拎着裙摆，朝他小跑而来，留下身后一男一女面面相觑。　　 “这里风景多么好看，可惜只能我一人独享。”范凌恒指了指波光点点的水面笑道。　　 杨清曦知道范凌恒的意思，又羞又恼道：“刚才人太多，把你冲散了，我让你跟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哎，某人把师兄孤零零一人丢下，只顾着和小白脸一起风流快活了。”范凌恒叹了口气，故作惆怅道。　　 杨清曦没好气的白了他眼，指着他手上的糕点和茶水，一脸鄙夷道：“你说的这么凄惨，但我看你在这儿可过的快活得很。”　　 范凌恒老脸一红，刚才竟是忘了销毁证据，这下偷懒让杨清曦逮了个正着，他三下五除二把糕点塞到嘴里，打了个哈哈道：“哈哈，这个嘛，我想着师妹一会儿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先吃点东西好有力气。”　　 “那现在呢？吃饱喝足该干活了吧~”杨清曦歪着头，调皮的瞥了他一眼，饶是范凌恒久经沙场，却也被这一抹的风情惊艳到，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小美人，只把杨清曦看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对了，你说干活，干什么活？作诗？”范凌恒抹了把冷汗，站起身转移话题道。　　 “嗯，诗会即将开始，你可要一直陪着我啊……”说完还朝那名护花使者扫了一眼。　　 范凌恒瞬间明悟，看来这小妞是早早做好了打算，邀请自己是做挡箭牌来着，眼瞅那家伙走近，范凌恒轻声道：“我懂，我懂。”　　 然后站起来走到杨清曦面前，用身子把她和那脸上铺着粉的小白脸隔开，口中大声道：“师妹，咱这就去诗会现场吧。”　　 范凌恒此时高六尺有余，大概有后世183厘米高，再加上注意营养，补上了几两肉，那小白脸不仅像女人一样脸上扑粉，就连身高都和杨清曦差不多，大约只有165厘米左右。　　 小厮坐的地方自然也没这么宽广，狭窄的过道被范凌恒这么一挡，那小白脸瞬间眼前一黑，除了范凌恒的背影什么都看不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范凌恒咧嘴一笑，杨清曦看他猜透了自己心思，抬起头偷偷看了范凌恒一眼，又低下头道：“于公子，咱们诗会现场见。”　　 小白脸狠狠的盯着范凌恒，一甩袖子：“曦妹，那我在外面等你。”　　 范凌恒听到后面脚步消失，嘿嘿一笑道：“走吧，师哥护送你，保你一路上一个苍蝇都见不到。”　　 说完带头离开这儿，杨清曦跟着小媳妇儿一般应了声，乖乖跟在身后，看着范凌恒结实的胳膊，心道这人说话讨厌归讨厌，可有时候也挺能让人安心。　　 屋外，那小白脸和那嫌弃小厮休息房间脏一直没有走进来的姑娘正在窃窃私语，见两人出来，连忙止住话头。　　 那姑娘连忙绕过范凌恒，走到杨清曦面前牵着她的手道：“妹妹，这等小厮休息的地方，也只有下人才往里窜，你怎么就直接进去了。”　　 “我是去寻……”杨清曦话说了一半，就被好闺蜜打断：“你就是杨知县的学生？怎么一点儿不注意自己身份，今天参加诗会就穿这身来？”　　 “呵，那我倒是要请教请教，这诗会可是要穿什么衣服？”范凌恒被这小娘皮一顿冷嘲热讽，鼻子都快气歪了。　　 “钰雯姐……”杨清曦刚想开口解释，范凌恒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插嘴。　　 “人家生员、监生穿蓝色襕衫，举人穿黑色圆领袍，官员有常服，便是毫无身份之人，也知道穿一长衫，也就那伤风败俗、恬不知耻之辈才好意思穿短打出门。”　　 范凌恒看着面前这妞一袭红色绸裙，衣裙上绣满了精致的蝴蝶花纹，虽然脸蛋稍逊杨清曦，但也算是不可多见的小美人儿，年龄稍长于杨清曦，但比她更多了一丝狐媚。　　 只不过，这小妞三十六度的嘴说着零下一度的话，范凌恒自然不会惯着她。　　 他一扭头，冲着小白脸喊道：“小白兄，这姑娘说你没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