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张晟让陈登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时张晟很明白这一刻陈登在想着什么。　　 所以他开门见山。　　 “元龙不必对前路感到忧虑，你还是可以回到徐州的嘛。”　　 张晟的笑容，让陈登心理的担忧减轻不少。　　 他是初次直面大仙粮师张晟，以往只在传闻中听过关于张晟的一切。　　 城堡里，张晟回答了陈登很多问题。　　 包括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张晟都会问的问题。　　 “粮从何来？”　　 这个问题的回答方式，张晟总是不厌其烦地用着同一种手段。　　 袖里乾坤般变出一份份泡面、自热火锅、榨菜馒头等等。　　 然后在陈登疑惑着袖子有问题的时候，张晟又将宽大的外袍取下放在一边。　　 故伎重施。　　 如此举动，极具视觉冲击力，陈登面前每每光华一闪，案桌上就多出了诸多食物。　　 这一刻，陈登自小到大的认知，彻底被颠覆得无以复加。　　 他张开嘴巴，许久没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张晟有足够的耐心，等候着陈登反应。　　 良久，陈登才长叹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输的不怨。”　　 青徐两地的世家门阀，输给了拥有神仙手段般的仙师张晟。　　 这等对手，谁来了都不行，哪怕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三世三公的杨氏。　　 当天，张晟又跟陈登聊了很多话题。　　 深度地剖析了世家门阀之所以强大的根本，还在于知识垄断、土地兼并、隐匿人口、家族联姻、政治举措等等。　　 “家族资产神圣不可侵犯，庄园房子风可以进，雨可以进，唯独皇帝不可以进？”　　 张晟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说得陈登连连沉默。　　 此刻，陈登内心里，对于张晟的敬佩更加深重。　　 仙师看待问题、分析现状的能力很强大。　　 “有剑不一定能够问鼎第一梯队，但是最锋利的那把剑，不在自己手上，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没有剑的家族，也绝无可能站到第一梯队。”　　 “袁氏、杨氏手中的剑刃，无疑最为锋利。”　　 张晟淡然说道，围绕着世家大族的兴衰史，他用上帝视角，跟陈登说着一切。　　 “既然仙师有如此仙家手段，为何不一路横推过去呢？”　　 沉吟了许久，陈登还是问出了内心里最为疑惑的那个问题。　　 以现在张晟的实力，完全可以一路平推，席卷大汉了。　　 比起当年的张角，强了不止十个档次。　　 毕竟，张角只能领导一批手无寸铁的流民百姓，流窜州郡县城之间。　　 而仙师不一样，他手底下不仅拥有着数以百万计的生民，还有战力冠绝天下的西凉铁骑。　　 黄天势力坐拥青州、徐州、司隶关中、凉州，南阳、九江等地。　　 俨然已经是当今天下第一势力了。　　 却仍旧选择谨慎细微地经营着海岛、黄县、东莱郡。　　 对于陈登的疑惑，张晟耐着性子解释。　　 “元龙啊，暴力推翻一切的行为，最终只会招来更多的暴力。”　　 “这是对文明的摧毁。”　　 张晟叹气道。　　 “不从制度上反思现状和重建未来，一昧地横推，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是有实力将汉末境内的所有豪强门阀世家通通肉身消灭。　　 就像侯景、黄巢那样，高举屠刀，血腥镇压屠戮之下，谁敢嘲笑黄巢不丈夫？　　 “知道自己该反对什么，往往很容易。”　　 “但想要知道推倒目标之后，应该重建什么，这是很难的。”　　 张晟以最近的大贤良师张角为例子，告诉陈登，农民起义难以成功的根源。　　 “他们承担不了重建社稷和平稳秩序的重任。”　　 一针见血。　　 听得陈登内心里掀起了一股滔天骇浪。　　 张晟在对话当中，不否认世家门阀子弟的贡献，他只是详谈了世家生存法则存在的弊端。　　 像是良师益友一样，跟陈登说着世家所存在的意义。　　 还说了张晟这么多年来，下令教导四方民众学习知识，汲取知识的目的，是为了搭建一个更加坚实的基础。　　 “这个计划无法做到一蹴而就，它需要的时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五十年。”　　 “甚至一百年。”　　 “可那又怎样呢？”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张晟笑着说道。　　 “就像是当初本神初来此间海岛，难以预见今日元龙会主动登岛一样。”　　 他预见不了未来，但是可以做好当下。　　 “元龙的到来，未必不是本神在中平元年，所踏出的一步路子的多年以后的正向反馈。”　　 张晟认为，当下的一举一动，一饮一啄，虽是天定，但事在人为。　　 “仙师觉得人定胜天？”　　 陈登下意识问了一句。　　 张晟点头，说道：“人定胜天。”　　 “赢不赢是能力问题，但做不做是态度问题。”　　 “态度比能力重要。”　　 一番对话下来，让陈登收获颇多，感慨不已。　　 “谢仙师解惑！”　　 陈登站起身子，给仙师张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接下来的两天，陈登都生活在海岛上。　　 他还拜见了昔日的故主陶谦。　　 陶谦此刻在海岛上仿佛是活出了第二春一般。　　 在黄天医馆诸多良医指导下，他的病情渐渐好转。　　 心情愉悦，是最好的良药。　　 “元龙啊，老夫是万万没想到你能出现在这座海岛上。”　　 陶谦唏嘘说道。　　 他从陈登的嘴里，得知了来龙去脉。　　 “你带领着徐州的门阀世家，跟仙师斗了这么多年......”　　 “使君不也是吗？”　　 陈登突然回答道。　　 现在徐州还没有朝廷任命的新的徐州刺史，所以陈登依旧尊称陶谦一声使君。　　 对此，陶谦大笑出声，笑容里满是坦荡。　　 “正如仙师所说过的话，人总是会变的。”　　 这种变化可能来源于利益立场，也可能是事物的变迁，时光的流逝，家人的离世等等。　　 陶谦变了，陈登也变了。　　 他们的想法与思维，在经过这么多年与黄天势力的碰撞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再抵触曾经的对手，而是选择了主动融入这股大势里。　　 “白玉京怪谈里描绘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陈登问了陶谦这么一个问题，他也看过白玉京怪谈里的诸多内容。　　 “这本书之所以广为流传，它本身就存在着一定的合理性。”　　 “至于里面奇奇怪怪的物件，是否真实存在......”　　 陶谦看着陈登。　　 “你得亲自去问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