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潘葵的马车驶离潘家大宅,前往荣王府。即便她,来到荣王府门前也必须恭敬地上呈拜帖,梁思琪并非随意见面的人物。 还好不久,荣王府的侍卫走出来,对潘葵说:“潘小姐,郡主殿下请您进去。” 这让潘葵略感宽慰。她父亲潘南漳让她来向梁思琪道歉,起初她难以理解,但在潘南漳阐明利害之后,她才心甘情愿前来。 得罪荣王府这样的大势力对何言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已无必要。再者,如果不先平息梁思琪的怒气,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再对付何言了…… 梁思琪的话语如同魔咒,警告何言不得再有冒犯,随后她虽禁止潘葵伤害何言,但潘葵心中满是忧虑。 潘葵怀抱一把来自潭洲城最高贵乐坊“弦月楼”的古老竖琴,跟随侍卫踏入辉煌的瑞龙王府。赠礼需得投其所好,金银玉器只会显得庸俗,而郡主梁思琪在大渝以才情闻名,精通音律、棋艺、书法和绘画。送这古琴,不仅珍贵,更承载着心意。 穿过瑞龙王府的广阔庭院,潘葵跟随侍卫来到梁思琪那宁静的雅院。梁思琪身着翠绿宫廷长裙,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泻至腰际,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品味花香。即便是潘葵,见到此景也不由微微失神。 一股自卑感突然涌上她心头,她不得不承认,梁思琪的确是一位无懈可击的完美女性,连比较之心都无法生起。 “郡主。”潘葵回过神,轻轻地唤了一声。 梁思琪抬起清冷的眸子,“潘小姐此行所为何事?” 潘葵恭敬行礼:“潘葵当日被怒火蒙蔽,言语无状,冒犯了郡主,特来道歉,恳请郡主宽恕。” 梁思琪淡然一笑,“既然潘小姐说是怒火所致,我若再耿耿于怀,岂非小气过甚?” “多谢郡主宽容。”潘葵松了口气,走近梁思琪,将手中的古琴交给侍女。 潘葵的父亲潘南漳曾暗示梁思琪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她之前并未察觉,但在上次的交锋中,梁思琪的深不可测令她印象深刻。她无法断定梁思琪是否复杂,但她身上的傲骨确实令人赞叹。 事后反思,潘葵也接受了现实,对方有骄傲的资本。 梁思琪对古琴视若无睹,脸上挂着微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坐。” 潘葵难得流露出一丝娇羞,坐在梁思琪左手边的位置。接着,她打量着梁思琪,问:“敢问何言与瑞龙王府究竟有何关联?” 她一贯直率,不喜欢含糊其辞。 “怎么?”梁思琪抬眼看她,“还是放不下他吗?” 她的神情平静无波。 潘葵低下头,皱了皱眉,然后又抬头坚定地说:“如果他真的对郡主和世子殿下重要,我自然不敢再对他出手。但如果并非如此……郡主,我潘葵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侮辱。我们潘家,也未曾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说到最后,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这位潘家小姐更像是位男儿。 “确实有些过分了。”梁思琪评价道。 这让潘葵的眉头再次轻轻皱起。 在神秘的大陆上,潘葵无法解读梁思琪所说的“不像话”,是指何言的侵犯过于无情,还是她擅自调动护城卫队的鲁莽。她唯有选择沉默以对。 梁思琪接着说:“我明白你的愤慨,此事连尊父潘大人也颜面尽失。既然你前来寻求公正,那我们就公正地谈一谈。如果不是你先前咄咄逼人,我想何言不会出手,因此,就算他行为不当,也是被你逼迫所致,这一点,你能否承认?” “但是!” 潘葵忍不住反驳:“他为陈幼熙赎身前就知道我和她的恩怨,而且我已给予他退让的机会。” 梁思琪却淡然回应:“或许在你眼中,这是何言不懂得感恩。但你是否考虑过,陈幼熙救过他的性命,他们两情相悦,仅仅因为你的丈夫曾与陈幼熙有过牵扯,你就阻止何言解救她,是否太过专横了呢?” “我……” 潘葵一时无言以对。在她心中,这根本不是问题。何言的身份和她的地位之间,他理应给她面子。然而,这话在梁思琪面前却难以直言。 短暂的静默之后,潘葵问道:“郡主殿下的意思是要我息事宁人吗?” 她当然不会轻易罢休,若就这样结束,潘家只会成为世人笑柄。如果梁思琪坚持保护何言,那么她也许只能请出父亲潘南漳来解决。 梁思琪瞥了潘葵一眼,说道:“这由你决定,不过……何言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我明白。” 潘葵的眼神深邃,一抹复杂的光芒在瞳孔深处闪烁而过。 不希望何言受到伤害…… 这意味着,只要不对何言造成伤害,就能从其他途径挽回潘家的尊严吗? 郡主心里还是顾虑着潘家的声誉。意识到这一点,潘葵起身,向梁思琪行了一个深深的礼,“潘葵感谢郡主殿下的理解。” 梁思琪只是轻轻挥手,然后倚着香腮,继续欣赏着庭中的奇异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