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大人你的这个计策，不可否认，听上去确实是十分高明的釜底抽薪之计，也如严阁老所说的那样，以最小的代价，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这些我全都认同。但是，你可曾想过，当我军大肆袭掠草原后，俺答会如何？他们岂会忍气吞声，隐忍不发？”　　 徐阶说到这里，然后转头对嘉靖和众人道：“陛下、诸位大人，陆大人此策只考虑到我军袭掠草原之利，却遗漏了由此带来的后果。臣敢肯定，一但我军大肆袭掠草原后，俺答必会集结大军，对我大明发起猛烈的报复，到时我大明该如何应对？难道再眼睁睁看着两年前的悲剧再一次上演吗？”　　 嘉靖一听这话，表情也立即露出了担忧之色。　　 因为两年前的“庚戌之乱”，可以说是他这辈子都抹不去的心里阴影了。　　 两年前，俺答汗率军长驱直入，摧枯拉朽，大明军队土崩瓦解，毫无抵挡之力，导致俺答径直就杀到了京师城外，朝野震动，惊惶一片，险有亡国之危。　　 这样的耻辱和惊吓，至今每当夜半回想，嘉靖都仍感一阵后怕。　　 更重要的是，徐阶所提出来的顾虑也并不是无的放矢，如果大明袭掠草原的话，俺答那是一定会派大军报复的。　　 到那时，怎么办？　　 两年前，大明的军队抵御不了鞑靼的首领俺答汗，难道现在就能抵挡得了吗？　　 如果鞑靼的首领俺答再一次率军打到京城来，又该怎么办？还能像两年前那样，赠送金银，答应贸易的请求就让他们退兵吗？　　 很显然，不太可能了。　　 而且，嘉靖也不敢再让两年前的“庚戌之乱”，重演一遍。　　 想到这里，嘉靖原本刚燃起来的那点胜利的曙光和信心，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不由一声叹息，无奈的苦笑道：“是啊，如果俺答派集结大军，对我大明进行报复，我大明该如何应对？这个后果，或许大明无力承受啊！”　　 此刻，嘉靖怂了。　　 当然，不是他不看好陆灿的计策，也不是他不想打败鞑靼，更不是因为他胆小怕死，而是袭掠鞑靼将会带来的后果，他是真的无法承受。　　 当鞑靼打入京城，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如果亡了怎么办？天下的百姓遭到鞑靼的报复屠杀怎么办？　　 到时，他嘉靖将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历史的罪人和嘲笑的对象！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也都沉默了……　　 大家刚才光听着陆灿的计策之妙，确实遗漏了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了。　　 虽然陆灿的袭掠战术，可以达到釜底抽薪之目的，但是却并不代表短时间就能让鞑靼受到重创。　　 当俺答集结大军对大明进行报复时，大明是否有能力可以抵御呢？　　 在场的众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可以。　　 因为如果大明真有抵御能力，如今俺答又怎会屡次进犯大明，烧杀抢掠？　　 如果大明真有抵御能力，两年前俺答率领的大军又怎会长驱直入的打到京师城下？　　 一时之间，大家顿时就一个个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全蔫了！　　 当然，就算他们心里对大明仍有信心，但是谁又敢站出来力挺陆灿的计策呢？　　 万一到时候，真的如同徐阶所说的那样，两年前的“庚戌之乱”再次上演，那少不了背上一个蛊惑皇帝出兵的罪名，成为大明战败的背锅侠，抄家问斩那是没得跑了。　　 大家都不蠢，听到徐阶提到这个严重的后果时，又见到嘉靖也动摇了，那在场的众人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出兵了。　　 于是乎，戏剧的一幕就发生了。前一秒大家还一个个对陆灿的计策拍岸叫绝，下一秒就全都露出了一脸的难色。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徐阶，心中底气更盛了，只不过脸色却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自得的样子，而是转头对兵部正色道：“敢问兵部，如果俺答报复大明，兵部可有应对之策，以保万全？”　　 “……”兵部尚书王邦瑞直接都被问懵了。　　 以保万全的应对之策？　　 万全你妹吧！兵部要是有可保万全的御敌之法，哪里还会让俺答屡次进犯啊？　　 mlgb，这不是故意给兵部难堪么！　　 王邦瑞顿时就在心里问候了一遍徐阶家里十八代女姓，然后如便秘似的吱吱唔唔道：“这……这个……尚还没有想到可保万全的御敌之法。”　　 徐阶自然知道会是这个回答，毕竟他刚才也是明知故问，于是便转头对嘉靖道：“陛下，既然兵部没有抵御之法，那么在此之前，一切不是以歼灭俺答主力的用兵之策，就绝非良策，而是祸国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