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裕王送过来的五千两银子，说实话，嘉靖有些愤怒。　　 鄢懋卿巡盐后的分肥，一千万两银子，国库分七百万两，严党拿掉二百万两，给内廷分一百万两，嘉靖都觉得他们太过份，他就只得了十分之一而已。　　 现在好了，这陆灿比严党还过份！　　 精盐可是暴利行情，而且镇国盐业的生意已经迅速做到了江南去了，这个月的分红少说也得翻个三五倍，也就是得有十万两银子左右。　　 结果陆灿就给他分了五千两……　　 五千两，恐怕连盈利的零头都不止五千两！　　 镇国盐业可是朕的！　　 朕可是大股东，陆灿居然连一成都不分给朕，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正当嘉靖要大发雷霆时，裕王似乎早有意料，连忙道：“小陆大人说，这个月镇国盐业新增了商贸业务，盐业的盈利大部分都用来进货了，所以本月的分红就少了，但是商贸生意一但做成功了的话……”　　 “等等！”　　 哪知，裕王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强行打断了，嘉靖一脸好奇道：“你刚才说什么？商贸业务？进货？进什么货？”　　 “就是贸易业务，进的都是一些丝绸、瓷器、姑姑绒、古玩字画之类的。但是因为进货量较大，所以投入的成本较大。”裕王如数家珍的回道。　　 “……”一听这话，嘉靖都愣住了。　　 这不就是那个走私生意么？　　 好家伙，这搞了大半天，结果这走私的大股东，竟然还是我自己？　　 嘉靖顿时一脸的黑线，心里头一大群草尼马奔腾而过……　　 正欲大骂陆灿荒唐时，接着裕王又道：“小陆大人说了，这商贸生意一但成功了，每年最低不会少于几百万两银子的盈利。”　　 “几百万两？”　　 一听这话，嘉靖想骂人的话愣是咽了回去。　　 因为这可是相当于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是啊，小陆大人说，江南沿海那些士绅集团常年勾结海盗，做走私生意，个个富可敌国，赚的盆满钵满，又与地方官员官商勾结，朝廷的海禁政策到成了他们的垄断生意，全肥了这些江南的大地主和大财阀。而且，小陆大人还说，正是因为涉及到他们的这个垄断生意的利益，所以他们这些士绅集团出身的官员到朝廷里，在强硬的支持和推动着禁海政策，也正是因此，海禁在文官集团的反对下，所以一直没有开启。”裕王侃侃而谈。　　 “……”　　 嘉靖都听呆了。　　 这……还是自己的那个谨小慎微、内心怯懦，凡事都谨言慎行的儿子吗？　　 这会儿不仅敢说话，而且还敢于妄议国策，妄议国策也就罢了，更是没有半点怯言怯语的样子，反而还一字一板，说的是有声有色，充满了自信和主张。　　 更重要的是，裕王的政见说的也确实没毛病。　　 嘉靖自然知道，文官士绅集团们勾结海盗，做着走私的垄断生意，大发国难财。为此，正德就曾想开海禁，也就是被文官士绅集团一致反对，所以最终正德皇帝只得向文官集团妥协。　　 而嘉靖其实也有尝试开海禁，自他登基时，就曾提出要打开海禁的提议，这也是当时大礼议之争长达三年与文官集团对恃的一大原因。　　 因为朝廷的税收，十之八九来自于江南的士绅集团，所以嘉靖不得不向文官士绅集团妥协，而文官士绅集团，也就给了嘉靖生父的名份。　　 外面公开的说法是，嘉靖二年五月，倭国藩侯的两个朝贡使团在宁波为入贡资格问题爆发了“争贡之役”，使很多无辜的中国军民被杀或被掳。于是，朝廷认为“倭患起于市舶”，遂罢之，并对倭国“闭绝贡路”，这才实行了更加严厉的海禁政策。　　 最起码，朝野上下，如今都是这个说法。只有嘉靖自个儿知道，海禁根本就不是他想禁的，是文官们在推行的，自己不过是向文官集团妥协罢了。　　 总之一句话，获利的是文官士绅集团，背锅的却是他嘉靖。　　 对此，嘉靖也是有苦难言，天下亿兆生民，根本不会有一人能理解他的委屈……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能懂他的居然会是陆灿。　　 说实话，如今见到裕王能看清朝局，洞察此事的真相，嘉靖是真的非常惊讶，也非常的欣慰，感觉有点像做梦似的。　　 这孩子……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