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神机营。　　 驾辇径直而入，兵部右侍郎陶景初、科学院副院长解缙在此恭候。　　 “臣陶景初，供应陛下！”　　 “臣解缙，恭迎陛下！”　　 朱允熥笑着道：“两位卿家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主要是看看颗粒火药的成果。”　　 解缙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化学研究所已经成功制造出颗粒火药，请陛下前去一观。”　　 化学研究所下面有很多科目，其中，谢芳所在的颗粒火药小组，因为研究方向要配合神机营，干脆直接将项目部设在此处，方便沟通。　　 一行人直接来到靶场，摆着一排燧发枪，还有各种弹药。　　 众生员站在不远处，谢芳混级在人群当中，偷偷瞄了一眼，心中窃喜。　　 面前这位，可是皇帝老子！　　 徐晖说的没错，只要干得好，就能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　　 人家日理万机，有多少国家大事等着处理，却亲自前来视察实验结果，这份殊荣，实在难以言表。　　 解缙挥了挥手：“谢芳，将颗粒火药给陛下展示一下。”　　 谢芳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赶忙小跑上前。　　 他定了定心神，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从一个罐子里倒出一些黑色颗粒。　　 解缙介绍道：“陛下请看，这就是颗粒火药，其制作流程非常复杂，但效果显著。”　　 朱允熥用手捻了捻，问道：“卿家说说看，这东西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谢家点点头，讲解道：“首先，需要将木炭研磨成细粉，然后加入硫磺混合，再放置于容器中。紧接着加入硝石粉，再加少量水。火药和水按照大约二十对一的比例混合，用木棒充分研磨均匀。然后将成品用棉布包裹，再用特制的器材挤压，最后粉碎成小颗粒，慢火烘干。”　　 “烘干的过程尤为重要，不能晾干，否则颗粒会再次化为粉末，也不能大火烘烤，否则会爆炸，只能用小火慢慢烘干，这样才能保证火药颗粒依然具备巨大的威力。”　　 朱允熥认真听完，不时点头，问道：“卿家研究的颗粒火药与传统的黑火药相比，有何优势？”　　 “臣等经过测算，按照以上方法制造出来的颗粒火药，在同样比重下，威力大约是粉末黑火药的两到三倍。”　　 与此同时，陶景初挥手示意一旁的火铳手，准备试射。　　 只见火铳手拿出一把燧发枪，装填了半药量的颗粒火药，瞄准远处的靶子。　　 砰！　　 硝烟过后，燧发枪的子弹准确命中靶心，射程明显比以往更远。　　 “好，好！”　　 朱允熥眼中闪烁着光芒，连叫了两声好，十分激动。　　 解缙继续补充道：“陛下，颗粒火药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方便储存和携带。臣等和陶侍郎共同商议，选用拇指粗细的竹子，做成装药的弹药匣，里面储存的火药量是计算好的，一次击发的填装量。每次射击的时候，只需装填一发弹药。”　　 朱允熥点头表示赞许：“如此一来，燧发枪的有效射程不仅翻倍，而且填装弹药更加方便和精准，对了，颗粒火药的进展如此神速，是谁研究出来的？”　　 解缙微微一笑，回答道：“功劳最大的，当属生员谢芳，此人原本是济南府白鹿书院的生员，与蒸汽所的徐晖是同窗。”　　 谢芳激动地说不出话，噗通跪下：“臣，臣……学生谢芳，今日一睹陛下真颜，实乃三生有幸！”　　 朱允熥若有所思，笑着道：“起来吧，白鹿书院真是人才济济啊，以后在科学院好好干！”　　 谢芳再次叩首：“学生定不负圣恩！”　　 朱允熥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杨士奇呢？他怎么没来？”　　 解缙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回道：“陛下有所不知，还是因为白鹿书院的事。那些人非要告徐晖欺师灭祖，要求他赔五千两银子。这桩案子在应天府、江宁县、上元县三个衙门踢来踢去，没人受理。”　　 “真是无理取闹！”朱允熥皱眉，“那现在如何了？”　　 “白鹿书院的生员文韬在上元县大闹一场，被抓进大牢。现在周居农拿着衍圣公府的信，找到翰林院，要求翰林学士黄淮给他们主持公道。黄学士只好找杨院长商量该怎么办。”　　 朱允熥冷哼一声，说道：“还把衍圣公府抬出来，朕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解缙见皇帝动怒，连忙劝道：“陛下息怒，白鹿书院在读书人中享有盛誉，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朱允熥看向谢芳，问道：“你是白鹿书院的，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芳毫无准备，直接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解缙提醒道：“陛下问你话，据实说！”　　 “是！”　　 谢芳咽了口唾沫，然后将当初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番。　　 朱允熥曾听徐晖讲过一次，现在让谢芳再讲一遍，是担心偏听偏信。　　 两人讲的完全一样，那就说明，问题不在徐晖身上。　　 白鹿书院讲学，收学费自然无可厚非，但是，动不动就给人家卖书，一百文的书卖十两，这种事多了，就过分了。　　 若是书著的好，也就罢了，问题是水的一塌糊涂，还不让人说？　　 将人逐出书院在先，如今又要赶尽杀绝，这个周居农实在不像话，怪不得顺天府和上元、江宁二县不搭理他。　　 “解卿家！”　　 解缙赶忙上前：“臣在！”　　 “科学院任重道远，不能因为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影响研学进度，你派个人去一趟锦衣卫镇抚司，传朕口谕，这件事交给锦衣卫处置！”　　 解缙神色变了变，说道：“陛下，臣等能处置好，就不必惊动锦衣卫了吧！”　　 这番话已经很明显了，让锦衣卫处理，就是把白鹿书院往死里搞！　　 终究关系到读书人的声誉，这样搞是会出事的。　　 朱允熥轻笑道：“人家把衍圣公府都搬出来了，你们还想着能妥善解决？”　　 “这，这……臣以为……”　　 “这是朕的意思，去传话吧！”　　 解缙无奈，只得答应：“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