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解缙在翰林院史料馆查到线索。 元初的丞相伯颜,其后人一直在元廷任职,就是没有再做到丞相这么大。 他的大儿子买迪官至枢密院佥事,小儿子农加岱官至枢密副使,孙项嘉失礼官至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到了曾孙普达失礼,却突然从官场消失了。 解缙找到杨荣,希望在都察院查一查这个项嘉失礼的痕迹。 杨荣很快发动都察院全员寻找,结果还真查出些端倪。 项嘉失礼在任时,正赶上元朝乱的一塌糊涂。 究其原因,还是蒙古人对继承制度的混乱。 元成宗帖木儿死后,没有留下继任者,于是,海山和寿山兄弟俩,还有当时的皇太后,互相争权,朝堂内外,一塌糊涂。 最终海山、寿山兄弟联起手来,把皇太后势力干掉,哥俩商量好,先由哥哥做皇帝,并且立弟弟为皇太子,然后,还希望弟弟会立哥哥的儿子为太子,就这样叔侄相传。 这种事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果然,元武宗海山在位四年,按照约定,仁宗寿山继位,在位三年,然后,他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就是后来的元英宗。 从这时候开始,朝堂更加混乱,有人说仁宗不遵守承诺,强烈要求海山后人继位,项嘉失礼身为御史大夫,也被卷入到这场风波,最后锒铛入狱。 于是,项嘉失礼的儿子普达失礼不再进入朝堂,而是归隐乡里。 从史料中可以查到的,只有普达失礼很喜欢读书,还擅长作画,在江南一带颇有贤名。 到了这里,线索又断了。 无论是翰林院,还是都察院,只能查到有官身的人,普达失礼及其后人不再为官,自然无从查起。 再往下查,已经超出翰林院和都察院的范畴,只能交给锦衣卫,前往民间查访。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来人,我要见皇帝,你们这些骗子!” “有没有人啊……” 琪格娜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这里确实很安全,可是,根本不是在保护自己,而是成了阶下囚。 只有一个自称长兴侯的老头来过,却也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便再没了动静。 任凭她如何大喊大叫,压根没人理会,只有差役按时送饭。 琪格娜一气之下,开始绝食,以示抗议。 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差役只负责送饭,你爱吃不吃,没有人会在意。 琪格娜感觉到了绝望,她跟自己说,现在不能死,还要给族人报仇,不能死…… 于是,绝食了两天后,又乖乖放弃,而且吃的比以前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终于被打开,两名校尉走进来。 “琪格娜!” 琪格娜心中燃起希望,问道:“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去了?” 校尉说道:“陛下要见你!” 琪格娜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能见到皇帝,就有希望。 不多时,她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面还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地方?” “热水准备好了,给你两刻钟时间,洗完记得换上干净衣服。” 琪格娜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早就馊了。 大约两刻钟后,校尉直接推门而入。 琪格娜皱眉:“你们怎么不敲门?” “别废话了,陛下还等着呢!” “哼!” 琪格娜撇了撇嘴,跟随两人来到一处公房。 朱允熥并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便装,孙虎也是便装,侍立在一旁。 “臣叩见皇帝陛下!” “嗯,还挺像那么回事。” 朱允熥上下打量,琪格娜换上衣服后,跟汉人无异,一点也看不出是蒙古郡主。 琪格娜问道:“陛下,你关了我那么久,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朱允熥笑着道:“什么关不关的,分明是在保护你。” 琪格娜顿时急了,说道:“哪有这么保护人的?” “锦衣卫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 “不是,你这……不讲理啊!” 孙虎忍不住呵斥道:“陛下是在保护你,京城中有燕王暗探,你若露面,必死无疑!” 琪格娜早就听过这番话,当即扭过脸,说道:“反正报仇无望,还不如被人杀了,我好下去见父亲和族人。” “朕何时说过,不给你报仇?” 琪格娜猛地抬起头,问道:“你答应了?” 朱允熥说道:“这件事很复杂,朕现在不能答应你什么,但是,也没拒绝你,案子还在查,至少等线索浮出水面,才能做出决定。” 琪格娜眼神再次变得黯淡,说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这条消息是我唯一的资本,如果你不帮我,就放我走,我自己去报仇!” “放你去哪,刺杀燕王吗?” “对!” 朱允熥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很能打吗?” 琪格娜四下看了看,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砰地一声,整张桌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孙虎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伸手握住腰间刀柄。 朱允熥微微一怔,又说道:“能打有个屁用,你就一个人,能打十个还是二十个,燕王现在有多少兵马,你打的过来吗?” 琪格娜突然眼圈红了,说道:“族人被灭,亲人被杀,剩下我一人,如何苟活?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两条人命给我垫背!”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别激动,朕不是说了嘛,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先等等。” “你一辈子查不出结果,我就等你一辈子?” “什么叫等我一辈子?再说了,朕要不要那块玉玺,意义并不大,留下你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让你等一等,你还不愿意了?” 琪格娜想了想,说道:“好吧,我等着,但我不是囚犯,你不能关着我!” “你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这身衣服还是朕的,难道你想去大街上做乞丐?” “我,我……我有力气,我可以去做工,总能养活自己!” 朱允熥不再理会,站起身,说道:“好了,跟朕走!” 琪格娜问道:“去哪里?”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逛街。” 琪格娜顿时愣住,什么情况? 孙虎在身后催促道:“走吧!” 琪格娜又问道:“究竟要去哪里?” 孙虎说道:“去见燕王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