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曹国公府。 李景隆脸色阴沉地可怕,将最喜爱的汝窑盏砸的粉碎,仆人丫鬟跪了一地,吓的瑟瑟发抖。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语的吴王,做起事来手段竟然这么绝! 还有更可气的,都督佥事黄竑关键时候怂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这么灰溜溜地跑了。 管家符全四下看了看,屏退了丫鬟仆人,把门关好。 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还是让小的跑一趟吧,吴王不就是要钱么,大不了花些钱,先把表公子赎回来,免得留在那边受罪。” “不行!” 李景隆抬手制止,然后说道:“场子砸了,人也打了,还要我低三下四拿钱去赎人?” 符全悻悻道:“老爷息怒,人家毕竟是藩王,当今陛下的亲兄弟,咱认个怂,不吃亏。” “藩王又如何?” 李景隆阵阵冷笑,说道:“你也不看看当今藩王都在做什么?死的死,贬的贬,造反的造反,他一个无兵无权的吴王,还能蹦跶几天?” 符全不敢反驳,只好陪着笑,说道:“老爷说的对,可是,现在的情况……” “怕什么?他不是查奸细么,让他查,等事情没有结果,我看他怎么收场?” 李景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因为燕王的密信早就烧成灰了,你拿不到证据,能奈我何? 符全却不这么想,吴王的所作所为很反常,怕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吧? 那些事虽然做的隐秘,但是,谁能保证一点风声也不漏呢? “老爷,小的以为这件事不能大意,万一吴王真的拿到……” “不可能!” 李景隆黑着脸,语气十分坚定,除非吴王是神仙,否则,烧成灰的信纸还能拼起来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符全却心虚了,万一出点差错,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景隆闻言,摆手道:“无论如何,承良并不知情,吴王明显是在报复。” “可是,表公子的处境……” 砰! 突然之间,门开了! 一个人影匆匆跑进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符全不悦道:“钱统领,何事慌张?” 此人是李景隆的亲卫钱方,专门负责处理一些隐秘之事。 “公爷,不好了!” 李景神色一震,问道:“出了什么事?” 钱方咽了口唾沫,说道:“梁胜……不见了!” 李景隆皱眉道:“梁胜是谁?” 符全赶忙解释道:“禀公爷,梁胜就是那个账房。” “账房?什么账房?” “就是负责江南江北采购生丝的那个……” 李景隆顿时反应过来,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 钱方说道:“卑下问过他的父母妻儿,据说梁胜昨晚就没回家,今天一天也没见人。” 李景隆突然震怒道:“一个账房先生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符全和钱方吓得脸色发白,齐齐跪下。 这个梁胜知道的很多,万一落在吴王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公爷息怒,卑下就算搜遍了京城,也要把人找出来!” “速去,还有……” 李景隆眼中掠过一抹杀机,缓缓道:“所有知情的,一个不留!” “是!” 钱方躬身退出,匆匆离去。 符全吓得脸色煞白,自己也是知情者,不会也噶了吧…… 李景隆说道:“你连夜去寻几个监察御史,明日早朝,一起弹劾吴王!” “这,恐怕……不合适吧?” “必须先下手为强,吴王不能继续留在京师,至少不能掌权。” “可是,陛下和吴王是亲兄弟……” “你不了解当今陛下……” 李景隆顿了顿,然后摇头道:“算了,有些话跟你说也没用,按我说的去,多找几个监察御史,上次弹劾吴王的那个杨荣,跟他说,我很看好他,日后若有什么难事,尽管来寻我!” “表公子那边……”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个混账做什么?” 李景隆勃然大怒,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 吴王如此有恃无恐,怕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 到如今,只希望吴王真的是为了敛财,让李承良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否则的话…… 李景隆忧心如焚,燕王的兵马还没有过河,若提前起事,必败无疑! 原本以为那些密信烧掉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出个吴王。 难不成这些年来,吴王一直在隐忍,等待机会? 门外清冷的夜风吹进来,李景隆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就真的完了! 夜幕下,钱方和符全分头展开行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人尽收眼底。 线索一条一条传递到孙虎手中,经过汇总,再呈现在朱允熥面前。 “看来,李景隆沉不住气了!” 孙虎说道:“殿下放心,梁胜在咱们手中,他们忙也是白忙!” 朱允熥暗暗思索,仅靠一个梁胜,还不足以干掉李景隆。 那就逼他出手,然后寻找破绽,再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可惜了皇位上的好大哥,从四叔造反开始,这一仗打了足足四年,竟然还看不清谁忠谁奸,你不丢江山谁丢? 先干掉李景隆,再收拾徐家那兄弟二人,等叛忍清理的差不多,就该动手了。 这个皇位你把握不住,还是让我来吧! “杨审理,你准备的怎么样?” 杨士奇躬身道:“下官都准备好了!” “很好,明日你去参加早朝,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只说密信,其他一概不提!” 朱允熥点头道:“你只记住一条,不管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全都不要理会,只说截获密信的事,而且,只和陛下对话,其他人谁也别理!” 杨士奇想了想,问道:“如果有人诋毁殿下,下官该不该站出来澄清?” “让他们诋毁去,本王又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