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清晨,未待曹操主动召见。 司马德便主动去相府求见。 一上来,便坦露了昨晚拜访荀彧府邸的事情。 而此时静谧的书房内。 曹操倾听着司马德所言。 那双深邃眼眸却是难以掩饰的赞许光芒。 “仁达此举甚妙!” 他此时语气带着欣赏道: “荀彧之性,孤心知肚明……” “若他愿担任太常,督办天下公教。” “即是他自愿以颖川荀氏之名望。” “为此百年大计铺路。” 司马德闻言也是回答道:“岳父所言极是。” “有荀令君主持,此事自然无碍。” “只是,昔日小婿与岳父所言士族之患,尚难以根除。” “印刷造纸二技,虽能削弱士族。” “但犹如扬汤止沸,难触病灶!” 曹操闻言却是眉头一挑,叹了一口气道: “仁达言之有理。” “欲绝其根,非釜底抽薪不可!” “不过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啊......” 司马德一听这话却是眼神炽热,似有燎原星火。 “是以,小婿如今又一策。” “可使世家之患长治久安。” “哦?”曹操闻言也是眼睛一亮。 心中不禁好奇,这小子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不由得连忙说道:“何策可治世家,速速道来!” 司马德见状也是笑了笑说道: “此策说来也是简单。” “与岳父唯才是举之法,便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便是科举取士,拉拢天下寒门.......” 司马德的话语掷地有声。 话语未尽,却已预示着一场将颠覆时代的风暴。 不错能彻底掘了世家根基的,只有那绵延千古。 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科举制度! 作为穿越者,司马德十分清楚。 这一制度对世家大族的杀伤力。 这不仅是治国利器,更是重塑当即天下的钥匙。 至于司马德为什么要在这个档口。 把这一道千古无解的阳谋祭出来。 那自然是遏制住陈群的九品中正制! 毕竟他如今已经深切体会到,这天下的变数实在太快! 没了凤雏和大半个荆州的刘备,却依旧能提前拿下西川。 难保曹丕手下的陈群,为了扶持主子上位。 而提前炮制出那一套遗祸无穷的国策! 若说陈群之九品中有可取之处,能助曹魏政权笼络士族。 但同时也是饮鸩止渴,为日后天下积弊五胡乱华,埋下了一大祸根。 而科举制度,这一诞生于隋唐的人才选拔的机制。 相较于周之“乡举里选”,汉之“察举征辟”。 乃至魏晋之的“九品中正”。 其挖掘英才的广度与深度,堪称跨越式的飞跃!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延续几千年,直至于清末方才废置。 此策无异于给世家门阀当头一棒。 将这趴在天下人头顶的蛀虫,一举拿下。 非但如此,它将其敲骨吸髓。 为国家机器注入了新鲜血液。 甚至,即便到了科举废弃后的现代。 高考作为其精神的延续,依旧占据着无可替代的地位。 在推动着国家的进步的方面,有着不小作用。 所以,既然这套方法如此行之有效,那为什么不提前拿来用? 而曹操尚未其中回味来。 司马德口中的科举取士能新鲜词汇。 令他一时间颇有些不解! “贤婿,这科举可是与察举类同?” “有如何能笼络天下寒门?你且细细说来。” 曹操好奇的同时心中涌起无限期待。 而司马德此时微微一笑,坦然道: “岳父明鉴,科举脱胎于察举。” “然与举孝廉又有所不同,甚至更胜一筹!” “当今天下,世家门阀之所以坐大。” “除了垄断儒家治经权之外。” “其核心便在于其能把持各地选官任吏。” “昔日高祖创立察举征辟,本欲选贤举能,支撑社稷。” “然时至今日,其初衷已偏。” 司马德说着,嘴角更是挂着一丝冷笑。 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嘲讽问道: “岳父可曾想过,近百年来那些被推为茂才、孝廉。” “或直接征辟入朝者,其身份几何?出身如何?” “其自身才能学识又有几何?” “昔日汉初之时,察举制或许不负众望。” “有选贤任能之功。” “然时至今日,世家与显贵已全然不顾颜面。” “察举孝廉几成私相授受!” “朝廷年年选拔之孝廉茂才,十有八九皆为门阀之后。” “其余亦非白丁,多是权贵子弟。” “如此任人唯亲,寒门白身何以有出头之日?” 世人偶有言,科举乃沿袭汉代察举而成。 司马德对此不屑一顾。 察举与科举,虽同需经试炼,但本质天差地别。 察举重视推荐,考试仅辅之,公平性难与科举同日而语。 推荐之权,握于皇室贵族及地方豪门之手,寻常百姓鲜有机会。 而陈群的九品中正制,更是本末倒置。 一步步将平民的上升之路活活堵死。 彻底断绝了跨越阶级的最后一线希望。 而司马德心中所思,便是要用科举之剑。 斩断这千百年世卿世禄的枷锁。 为天下寒士铺就一条光明的晋升之路。 而曹操此时看着着自家女婿的眼神。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剑,直刺向腐朽的选才体系。 这令曹操唇角不由自主地颤动。 一抹复杂情绪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 无他,盖因他自己。 亦是在这弊病丛生的察举制度中,脱颖而出的一员! 昔日他曹孟德不正是靠着,在宫中担任中常侍的祖父曹腾。 以及时任大鸿鹄的父亲曹嵩的荫庇。 加之曹氏一族在谯郡的赫赫声望。 方得以被举孝廉入朝为官。 否则,以他那少年时的不学无术与桀骜不羁。 后来怎么可能当上骑都尉,一步步成就如今的丞相魏公。 同样的,昔日年少轻狂的袁绍、袁术兄弟。 在他记忆中,也不过是喜欢斗鸡走狗。 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掠夺他人新娘的纨绔子弟。 与他曹孟德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如今时光荏苒,或许他们三人都在岁月的磨砺中渐趋沉稳。 但曹操心中明镜似的清楚,他们被推举为孝廉之时。 其背后水分之大,简直堪比黄河泛滥。 对于其真正才学的考量,不过浅尝辄止。 而这些隐秘,他自然不便直言。 只是在司马德话语稍歇的瞬间。 这才连忙插嘴问道: “贤婿啊,既然你指责当今察举制弊端重重。” “难道你所谓科举取士便可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