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武街，商业司官铺。　　 门口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商铺的两名伙计正在摆弄着煤球炉和煤球。　　 还有一名管事拿着一个铁喇叭大喊着。　　 “诸位父老乡亲，这是商业司制造的煤球炉，作用是烤火和做饭。”　　 管事介绍时，两名伙计快速的将煤球放进炉子中，然后点燃并放上一壶水。　　 “大家可能会疑惑，煤球是煤炭制作的，烧起来难道不会中毒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如果房间不通风，大概率会中毒。”　　 周围百姓不由得一愣，面色怪异。　　 那这个炉子买回来，有啥用？　　 “大家先别急，烧煤炭确实会中毒，可只要安装了铁皮烟囱就没事。”　　 管事指着伙计刚刚装好的铁皮烟囱，说道：“大家看到了吧，在家里的窗户开个孔，将烟囱伸出去，煤球炉就可以放心使用。”　　 管事提起煤球炉上方的水壶，将里面的热水倒在木桶中。　　 “这是煤球炉烧的水，大家可以上前来检验水的温度。”　　 有大胆的百姓真的走上前。　　 “是热的，还很烫。”　　 陆续有百姓上前，检查水的温度，还特地看了眼燃烧的煤球炉。　　 管事适时说道：“这个煤球特别耐烧，一个煤球可以烧一个时辰呢。”　　 检查煤球炉的百姓见煤球烧的通红，便问道：“这个煤球炉怎么卖？”　　 “诶，这个老哥问得好。”管事说道，“煤球炉的定价原本是五百文一个，煤球定价原本是三十文一个。　　 当时啊，侯爷听说要卖这么贵，当即将徐大人叫过去骂了一顿。　　 侯爷说，煤球炉和煤球事关秦地百姓能否安稳过冬，绝不能卖太贵。”　　 百姓们纷纷一惊。　　 侯爷竟然为了他们骂人。　　 “在侯爷的勒令之下，煤球炉和煤球的价格立即进行了修改。煤球炉只要两百文一个，并且送一截铁皮烟囱。　　 煤球只要十文钱一个，并且买每五十个煤球就免费赠送一个。”　　 百姓们听完最终的价格，不由得欢呼起来。　　 管事大声问道：“乡亲们，高兴吗？”　　 “高兴。”　　 “煤球炉和煤球的价格如此便宜，那你们应该感谢谁？”　　 “感谢侯爷。”　　 官铺二楼，徐百泉站在窗边。　　 他讶然的对着李修说道：“李大人，你们宣传司出来的人才，着实让人佩服啊。”　　 李修笑问道：“徐大人真的被侯爷骂了？”　　 徐百泉脸色一怔，道：“算不上骂，被侯爷批评了一句。”　　 李修指着下方正在慷慨激昂的管事，呵呵笑道：“那此人是在说谎啊，徐大人不教训一下？”　　 徐百泉摇了摇头。　　 这种人才，怎么教训？　　 而且，也舍不得教训啊。　　 “乡亲们，回去告诉左邻右舍，明日商业司正式对外出售煤球炉和煤球，各县均有商业司开设的官铺。”　　 管事指着煤球炉壁上的三个字，说道：“知道这是谁写的字吗？侯爷亲笔所写。　　 商业司专门制作了一千个带有侯爷墨宝的煤球炉，先到先得。”　　 百姓们一听，再次欢呼起来。　　 侯爷的墨宝啊。　　 如果买到了，以后可以留着做传家宝啊。　　 官铺二楼，李修好奇道：“徐大人，这真的是侯爷题的字？”　　 徐百泉笑道：“侯爷没有题字，我从公文上拓印得到的。”　　 李修立即竖起拇指。　　 真厉害。　　 侯爷的书法可是一绝，并且极具个人特色。　　 听侯爷说，他的书法师从一位叫赵佶的书法大家。　　 不过大家都认为此书法是侯爷自创的，因为大炎朝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赵佶”这位书法大家。　　 商业司官铺前的煤球炉一直摆放着，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伙计增加煤球。　　 来往的百姓可以随意观摩，可以上手体验如何使用煤球炉。　　 每一个路过官铺的行人，都会选择驻足瞅上一眼。　　 ……　　 关远郡，石马县。　　 城外的一片农田。　　 十多名百姓正在田间锄草，五名小孩也在田间地头帮大人做事打下手。　　 秦牧对着一名约莫八岁的孩童招了下手。　　 孩童看了父母一眼，得到父母的同意后才紧张兮兮的走过来。　　 “贵人好。”　　 秦牧笑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十二岁了。”　　 十二了？　　 秦牧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便是一愣。　　 他好像又犯病了。　　 这个时代，百姓吃不饱，孩童长得自然就慢。　　 “你们全家是从哪回来的？”　　 “双江县。”　　 “以前双江县的村里有私塾吗？”　　 “有一个老先生，不过已经没了。”　　 秦牧没有和孩童聊太久，揉了揉他的脑袋便让其回去了。　　 公孙佑和舒翞走过来，后者随即开口道：“侯爷，下官认为应该开办官学，让秦地百姓都能进入学堂学习。”　　 秦牧说道：“牧府一直有开办官学的想法，可却面临着很多现实问题。”　　 各地适龄孩童数量不同，官学如果只在县城开办，百姓肯定不会同意。　　 在农村，不论男女，不论年龄，都是家庭劳动力。　　 另外，教学先生从哪来？　　 秦地的读书人太少了，并且素质参差不齐。　　 州牧府想遴选一批读书人，破格录用为官吏，都感到一筹莫展。　　 公孙佑开口道：“子法，秦州的发展已经很快了，但条件有限，很多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舒翞施礼道：“下官明白。”　　 顿了下后，舒翞道：“下官与家乡的一些同窗好友有书信往来，他们现在对秦州很好奇，却不向往。”　　 秦牧不由得一笑：“正常不过，秦州乃边地，苦寒之地。谁都向往繁华的上京，向往富裕的江南。　　 我等还需努力，花香蝶自来。”　　 舒翞皱眉道：“可侯爷，该如何解决秦地缺少读书人这个难题。”　　 秦牧言简意赅：“抢呗。”　　 “抢？”　　 “天子撑不过这个冬天。明年天下必定大乱，秦州可以浑水摸鱼。”　　 当着亲近官员的面，秦牧丝毫没有顾忌。　　 公孙佑和舒翞两人听到秦牧提到天子，反应平常。　　 公孙佑略微思索一番后，问道：“侯爷已经有目标了？”　　 秦牧承认道：“我来秦州的第一天，便有目标了。”　　 公孙佑沉思片刻，道：“下官似乎猜出侯爷的目标是谁了。”　　 秦牧不置可否。　　 公孙佑能猜到太正常不过了。　　 舒翞就明显猜不出，一脸懵。　　 秦牧看了眼农田，说道：“回去吧。”　　 这两天，秦牧基本都没有停歇。　　 从拒北关出发后，接连去了火棘县、古田县、平河县和石马县。　　 中途没有做太多停留。　　 秦牧一开始的想法就是两天之内转完关远郡。　　 主要是关远郡还在建设，郡内人口都集中在县城周边，视察很方便。　　 回到县城，秦牧收到了韩紫苓的回信。　　 秦牧看到信封，嘴角不由得上扬。　　 他还以为韩紫苓会赌气不回信呢。　　 ……　　 秦州城，翠明街。　　 韩府。　　 “小姐，你要的煤球炉买来了。”　　 韩紫苓走出石亭，来到院中。　　 她看着眼前的五个煤球炉，有着一抹好奇。　　 这几天，秦州城内都在讨论煤球炉。　　 韩紫苓听徐百泉说，煤球炉是安阳侯设计的。　　 她对此挺好奇的。　　 韩紫苓来秦州快一个月了，没有见过安阳侯，却能感觉到安阳侯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应该是她生平遇见第二有趣的人。　　 第一是……　　 忽而，韩紫苓快步走上前，微微弯腰看着炉壁上的三个字。　　 这个字迹怎么如此熟悉？　　 韩巧儿吃着一颗橘子，蹲在地上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这个字迹好熟悉。”　　 韩巧儿眨着眼睛，脱口而出：“这不是秦公子的笔迹吗？”　　 韩紫苓黛眉微蹙：“只是有些相像，听徐大人说，炉壁上的字是侯爷写的。而我听秦公子说，他的书法师从一位大师。”　　 韩巧儿歪着脑袋一想：“秦公子的气质和感觉，确实不像是一名侯爷。”　　 韩紫苓嗔怪的看了韩巧儿一眼。　　 可转念一想，秦公子身上确实没有上位者的那股气势。　　 平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韩巧儿将大半个橘子塞进嘴里：“小姐，你说秦公子收到了你的书信吗？”　　 “不知道。”韩紫苓心中有着期待。　　 她在书信上分享了非常多游记的观后感。　　 这些游记，都是他推荐的。　　 一名老者走过来，“小姐，还有五个煤球炉和六筐煤球放在前院，该如何处理？”　　 韩紫苓说道：“留两个在府中，其余的都分下去。另外，今年的礼单尽快制定，尽快采购送往各位叔伯的手中。”　　 康伯一愣，问道：“小姐，今年在秦州过冬吗？”　　 韩紫苓颔首道：“嗯，元日也在秦州。”　　 康伯继续问道：“那是否要将上京的产业整理一下，将府中的下人侍女都叫来秦州。”　　 韩紫苓思量片刻道：“都叫来吧，爹娘的灵位也请过来，以后就在秦州了。”　　 对康伯来说，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上京的韩府可是老宅。　　 自从老爷和夫人仙去，不论商行的生意有多忙，不论在哪个州行商。　　 每年元日之前，小姐都会回到上京韩府老宅。　　 因为每年元日，小姐都要祭拜老爷和夫人。　　 康伯说道：“我去请人算个好日子。”　　 “嗯，尽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