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　　 秦牧看着铺在桌子上的秦州地图。　　 秦州城长十二里，宽七里，总的占地面积是42平方公里。　　 这个城池面积放在前世的古代，足以排进前十。　　 可在这个世界，只能进前二十。　　 主要是因为秦州乃西北重镇，秦州城才能有如此规模。　　 整体来看，秦州城布局很简单，一共有八个城区和一个市。　　 可放大来看，每个城区内坊区杂乱无比。　　 只有靠近东市的东城区，房子都是大宅院，布局才好上一些。　　 秦牧仔细观察了一番，认为城区可以不动，但坊区一定要整顿。　　 只有先整顿杂乱的坊区，才能着手修建路厕。　　 秦牧琢磨地图时，李修站在书房外，低声道：“州牧大人，下官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李修放轻脚步走进书房，然后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候。　　 “元珪，你近前来。”　　 “诺。”　　 李修走近一些，便看到秦牧指着建宁街。　　 建宁街是秦州城的主干道，街道上的各种商铺鳞次栉比。　　 建宁街还连通着广武街和东市等街道、城区，所以是秦州城内人流量最大的街道。　　 “元珪，你有逛过建宁街吗？你对建宁街的观感如何？”　　 “下官休沐时，逛过几次。”李修思索一番道，“下官认为建宁街是秦州城最繁荣的街道。”　　 秦牧轻点了一下地图上“建宁街”这三个字，不悦道：“可建宁街也是秦州城最臭的一条街道，大量行人随地便溺，随处可见污秽腌臜之物。”　　 李修愣了下，然后立即反应过来。　　 今日州牧大人在建宁街微服私访，肯定是看到有百姓随地便溺了。　　 “州牧大人，您这么一说，下官确实发现，虽有衙役巡视，可建宁街一直都不干净。”　　 秦牧手一挥，说道：“所以必须要建立路厕来解决这件事，不止是建宁街，秦州城每条街道、每个坊区都必须修建路厕。”　　 “路厕？”李修愣了下，说道：“州牧大人，可依您的意思，诺大的秦州城至少要修建上百间路厕。　　 路厕还需要定期安排人员打扫，这恐怕靡费不少啊。”　　 秦牧轻笑道：“钱的事，你一个宣传司主事担心什么？”　　 可修建路厕也跟宣传司没关系吧，您是不是叫错人了……李修尴尬的问道：“那州牧大人叫下官过来，所为何事啊？”　　 “我想修建女子路厕。”　　 “什么？州牧大人，您说什么？下官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李修直接被吓到了。　　 修建女厕，这几乎是把礼法踩在地上摩擦啊。　　 秦牧看到李修的反应，也没有感到意外。　　 这个时代不是宋明清，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偏见。　　 女子外出做工和抛头露面都不是新鲜事，民间对此也习以为常。　　 可就算如此，修建女厕，确实太惊骇了。　　 李修忽然想到什么，说话开始结巴：“州牧大人，您不会是想让下官去……去修建女厕吧。”　　 秦牧平静的说道：“你猜对了，不然叫你过来干嘛。”　　 “啊？州牧大人，您放过下官吧，下官还想多活几年。”李修顿时苦着一张脸。　　 “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哪有州牧府官员的风范。”秦牧瞪了李修一眼。　　 “你这小命就先留着吧，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州牧大人您请说。”李修立即挺起胸膛。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宣传司单独发行几期特刊报纸。报纸的内容，要明确告诉百姓，随地便溺有哪些危害。　　 修建公厕有哪些好处，最重要的是要引导百姓支持修建女厕。”　　 李修挠着头说道：“州牧大人，下官想不出随地便溺会有哪些危害。”　　 秦牧扶着额头，无奈道：“不知道，难道还不会编吗？例如，城中的几名医师联名上表，说随地便溺有可能引发瘟疫。”　　 李修眼睛一亮：“下官明白了。”　　 可很快，李修又苦恼的说道：“州牧大人，下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引导百姓支持修建女厕。”　　 秦牧沉吟片刻道：“将宣传对象聚焦在女子身上，要让她们知道官府修建女厕是为了她们好。　　 而那些反对修建女厕的人，则是见不得她们好。”　　 秦牧提点道：“先激发秦州女子的情绪，让她们知晓，官府想修建女厕，但一些老顽固却挡着不让。　　 做此类宣传，一定要学会转移矛盾。另外，宣传司不能忘了给男人宣传。　　 要让男人明白，修建女厕虽不尊礼法，却是在为女子的安康着想。　　 具体怎么操作，你自己下去琢磨。”　　 李修听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州牧大人，下官佩服。”　　 “好了，别拍马屁了，下去准备吧。”　　 “下官这就去。”　　 李修兴奋的离开了，在他走后没多久，狄轻舟和公孙佑两人也到了。　　 秦牧没有卖关子，将秦州城的卫生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路厕必须要修，两位觉得如何？”　　 狄轻舟率先道：“秦州城中的黄白之物确实不堪，每个月都有上百人因为随地便溺挨了板子，可依旧有百姓图方便。　　 一是人有三急，二是沿街商铺的茅房不允许百姓借用。州牧大人提出修建路厕，下官认为可行。”　　 狄轻舟继续道：“此外，路厕既可以解决百姓三急之事，也能为州牧府带来一笔收益。”　　 狄轻舟提到的收益，就是卖粪。　　 在古代，卖粪可是一件很常见很赚钱的事情。　　 正所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古代没有化肥，种植庄稼的主要肥力就来自人和家禽家畜的排泄物。　　 唐代小说集《朝野佥载》就记载有：长安富民罗会，以剔粪为业。　　 现代有铲屎官，古代也有。　　 就拿大炎朝廷的来说吧，每年单靠售卖官府牛马骡子的牲口排泄物，就能收入三十万贯。　　 因此，古代的“铲屎官”经常因为争夺粪便，大打出手。　　 秦牧知道卖粪能赚钱，但他修建路厕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卫生。　　 秦牧开门见山道：“我想将路厕分为男女，女子在外也能如厕。”　　 狄轻舟和公孙佑都是见过风雨的人。　　 可此时，两人都愣在原地，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