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公,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路上,只见一直以来脸上都噙着笑意,和蔼慈祥的颜公如今变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小源不由得有些担心。 颜公闻言一怔,随后摇摇头:“无妨,老夫还能走动,长风这小子的伤势虽然止住了血,但毕竟差几寸就伤及脏腑,还是尽快回到秦帅那,哎,想不到他居然还活着。” “没事,颜公你放心,我好着呢。”陆长风脸色虽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但闻言还是努力挺起胸膛拍了拍笑道。 一旁搀着颜公的小黍看得忧心忡忡,生怕他一用力,才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要崩开了。 “还是多注意些好,年轻没照料好,若是落下病根,临老一通爆发,可不好受。”颜公闻言呵呵一笑,但笑意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小源几人相视一眼,不由得想起几天前的场景,纷纷沉默下来,赶起路来。 “若是心有疑虑,便问吧。” 发觉队伍气氛变得有些奇怪,颜公扫了一眼闷声赶路的几人,笑道。 小源闻言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长风和小黍,便低声问道:“前几天,那位出手相助的是...” “是老夫的弟子。” 一记惊雷,轰在小源几人脑上! “可...可我听说,颜公您的弟子不是...”小源脸上布满了震惊和困惑,不由得有些期期艾艾。 “是老夫最小的弟子。”不等小源说完,颜公抚须缓缓说道:“是你们的殿前使和预阁阁主的小师弟。” 小源和陆长风闻言整个鸡皮疙瘩起来了。 猜想过那个人的身份,却没有想过这一层。 可怎么从来没听内御直里的师兄师姐们提过这人,而且,他怎么出现在蒙国? 看着几人困惑又渴望的目光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颜公不由得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 “想听故事,老夫就与你们说说吧。” 颜公昂首望天,心中思绪万千。 “他本名离一。” “自小在云梦城的一间小道观和一个老道士相依为命,平日里靠乡里乡亲给道观添的香油钱,做做红白法事维持生活,日子虽然清贫,但却也过的下去。” “老道士故去后,他一人守着道观,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你们的殿前使。” “殿前使发现这小孩虽然灵力庞大,但却不会任何术法,想着指点一下,避免某日不幸被那些邪修拿去炼丹。” “却不曾想,这孩子天赋异禀,不但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普通的术法被他使出来,比寻常灵者还要厉害十倍不止,心喜之下,便推荐他进入了预阁。” “进入预阁后,大家才发现他的天赋远超预期,才半年,预阁的夫子们已经教无可教。” “可他年纪尚小,成为御直未免早了些,而且以他的天赋,就这样半途而废,实在可惜,于是犹豫再三,老夫便破例收下了他。” “等他从预阁出来后进入御直,不到两年便已成为副使,成为内御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使,不出意外,还会是最年轻的六道指挥使,假以时日,最年轻的殿前使也说不定,在当时,不止是老夫,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颜公目光深邃,脸似缅怀,时光似乎又回到了数十年前。 ...... “离一哥哥!离一哥哥!” “离一大哥呢!是不是回来了!” 咚咚咚! 几个小孩噔噔蹬地在六道队舍的廊道下奔跑着,吓得几个捧着一叠公文的御直连连躲闪,生怕撞到了他们,更怕被他们撞到。 六道,公房内。 还是队长职的长孙婢音在一堆公文前抬起头,侧耳听了一下,笑道:“那几个小魔王又来找你的副使了。” “啊,习惯了。”一个头戴网巾,头上简单地插着一直玉簪,面容清秀的男子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身边的指挥使袍服随意地挂在椅背上:“反正不要闯进我这里就好,我刚弄好的公文,等着递给内务衙呢,可不想重写一次了。” 长孙婢音闻言捂嘴一笑:“见过鬼该怕黑了,上次他们几个被你教训的那么惨。” “是吗?”男子侧耳听了一下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撇嘴道:“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窗口冒出几个小脑瓜,一脸兴奋地往里面瞅着:“离一大哥,离一大..嗝!” 声音戛然而止。 “哟呵,几位小贵人,那么有空来我这寒舍坐坐啊。”男子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瞅着几个小脑瓜。 “沐小姐,你父亲最近刚刚回京,听说给你下了禁足令,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个扎着两个小环髻的粉粉嫩嫩小女娃闻言还没出声,另一旁的一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脑瓜就准备缓缓下沉。 不等沐月回答,男子眼光扫过正在下沉装透明的小脑瓜,假装惊讶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位李家小少爷带你钻的狗洞吧。” “放屁!”小脑瓜闻言bui的一声冒出来,愤愤道:“你才是钻狗洞,我带着沐月大摇大摆爬的梯子!” “哦~~”男子闻言哦了一声,嘿嘿一笑:“小少爷,你这么厉害,你的兄长知道么?” “哼,他最近都不在都城,出任务呢!”小脑瓜哼哼一声,表示太了解自家兄长动态了。 “是吗?”六道指挥使换了只手撑着脑袋,嘿嘿笑道:“果然厉害啊,不愧是李缉呢。” “切。”小脑瓜表示很不屑。 这时候另一个小脑瓜顶了上来,直接问道:“司寇子车,离一在哪里?” “叶小侯爷真的好没礼貌,你喊声司寇大人不行么。”六道指挥使司寇子车啧啧道。 “不过是个指挥使罢了,我将来继承爵位,你还得向我行礼。”叶宜中不屑道。 “好厉害,行行行,惹不起我躲得起吧。”司寇子车摆摆手,瘫回椅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随手一指:“你们的离一哥哥今早回来了,在殿前使那述职,估摸着现在也该结束了,你们现在赶过去,应该刚好能看到。” 说完,他探了探身子,煞有其事道:“不过要快点过去哦,说不定离一又要走了。” 话音刚落,几个小脑瓜瞬间消失。 咚咚咚 脚步声渐渐远去。 “哎,又清静了。”司寇子车躺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着,嘴里哼着小曲:“哎,活干得差不多了,最近修行又进了瓶颈,要不休个沐吧。” 一旁看戏半天的长孙婢音无语道:“好像李副使也是今天回来吧。” “对啊,这不很好,兄弟重逢。”司寇子车摇头晃脑,显得极为得意。 长孙婢音摇摇头,对自家的指挥使的使坏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